“皇上下旨了。我只好动‘去恼刀’,伺候你去势。”
“来啊,扒裤子。去恼刀伺候!”
老阎王从刑具箱中拿出了去恼刀,从头上揪了根头发,放在刀锋上一吹。
这小破刀竟吹毛即断。
常风笑道:“痛只是一时。少一桩男人的大烦恼,却能让你受益一世。燕郎中,你忍一忍。”
说完老阎王就要上刑。
燕晓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此时,巴沙开始跟常风唱双簧。
巴沙道:“帅爷,不对啊!”
常风问:“啊?哪里不对?”
巴沙道:“燕郎中嘴上束着三花牛笼套呢。就算他想说也说不出来啊!”
常风一拍脑瓜:“啊呀!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正德帝在一旁捧腹大笑:“姨父,有你这么审案的嘛?刑没少上,却束着案犯的嘴。案犯不能说话还招什么供啊?”
其实,一切都是常风刻意为之。目的是击碎燕晓齐的心理防线。
常风笑道:“是臣糊涂了。”
他并未急于松开燕晓齐嘴上的三花牛笼套。
常风道:“燕郎中。我知道在你心中与厂卫有深仇大恨。你以为你的兄长乃是厂卫所杀。其实不然。”
“告诉你吧。你兄长替刘、谢二位阁老经办秘密差事多年。是被他们灭口了!”
常风这是睁着眼说瞎话,连刘瑾都承认燕晓柳“暴病而亡”是谷大用下的手。
常风又道:“你或许认为,透露给我虎罪箱的事是不忠于刘、谢。大错特错了。身为饱读诗书的文人,忠于皇上才是最大的忠。”
“不是我想知道虎罪箱的下落。而是皇上想知道。”
这些话是在给燕晓齐一个台阶下。
常风再道:“只要你说了,就能继续当你的刑部郎中。若不说,不好意思,我只能遵从圣旨,给你去势。”
絮絮叨叨完,常风这才给燕晓齐解开了三花牛笼套。
燕晓齐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下官做事,瞒着谁也不能瞒着皇上。下官刚才就想说,可常帅爷一直束着下官的嘴啊!”
正德帝竟一脸失落的表情:“没意思。朕还想再看一次去恼刀手起刀落的壮观景象呢。”
“得了,姨父,你在这儿问话。朕先去做宣大沙盘了。”
常风拱手:“臣恭送皇上。”
正德帝走后,常风问一旁的钱宁:“咱们大明有句古话,什么来着。”
钱宁这人有些大舌头:“西西舞者魏骏杰。”
常风点头:“对。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燕郎中果然是位俊杰。说吧,那六个装有八虎罪证的木箱藏在何处?”
燕晓齐一脸惊讶的神色:“常帅爷说.六个木箱?”
常风点头:“是啊。虎罪箱不是一共有六个嘛?”
燕晓齐苦笑一声:“怎么可能!我用了大半年时间,动用了两千名督捕司密探、耳目,搜集了除张永外的七虎八百三十件不法情事。每一件都有数千言的罪状、证词。”
“另外还有两百三十五名活着的证人.六个大木箱怎么可能装得下?”
常风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一拍脑瓜:“钱宁、巴沙。咱们想岔了。咱们先入为主,说什么虎罪箱,就理所当然将其想成了装着罪证的箱子。”
“有可能所谓的虎罪箱并不是箱子,而是六处地方!存着汗牛充栋的罪证和住着大批人证的地方。”
钱宁道:“原来如此!帅爷高见!”
常风追问燕晓齐:“虎罪被刘、谢藏在了何处?”
燕晓齐答:“我不晓得。所有罪状、证词、人证我都移交给了一个人。”
常风问:“谁?”
燕晓齐答:“谢迁家的四公子,谢亘。”
谢亘,谢迁第四子,职左军都督府经历。人称“谢四公子”。
之前他曾指使杀手“毒黄雀”,在北藏驿刺杀盐案关键人证梁伯宏。
毒黄雀现在还关在诏狱之中呢。常风留着一母四公五只毒黄雀不杀,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惩治谢亘。
常风拍了拍燕晓齐的肩膀:“这就对了嘛!都说我是八虎的人,你是刘、谢的人。其实错了。咱们都是皇上的人!”
“普天下的文武官员,皆皇上的臣子。”
“皇上是父,臣下是子。要这么算,咱哥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既然你对我说了实话。那没说的,今后厂卫会护着你。好兄弟!”
燕晓齐已经在酷刑的威胁下背叛了刘、谢。没了老靠山,今后常风就是他的新靠山。
他连忙道:“啊,大哥!”
常风道:“二弟。”
二人不约而同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
可惜是深秋。不然二人定要找个桃花盛开的桃园,效仿刘关张斩鸡头、烧黄纸、喝血酒.
既然已经当了叛徒,燕晓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常帅爷,刘、谢谋划十月初十,对八位公公发难。企图一举扳倒八位公公,独霸朝堂。”
常风道:“十月初十?”
燕晓齐点点头:“对!他们还密谋在扳倒八虎后,以八虎党羽的罪名除掉你!再让司礼监秉笔王岳掌厂卫。这样一来,朝堂便是他们的了。”
常风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们唯独漏算了一点,这天下姓朱,不姓‘文’。”
燕晓齐附和:“对对对。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利欲熏心,他们罪该万死!”
常风道:“罢了。来啊,给燕郎中松绑。”
巴沙给燕晓齐解开了身上的铁索。
常风道:“你先回督捕司去。该办差就办差,该跟刘谢密会就密会。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你立即告知我。”
燕晓齐拱手:“是,大哥。”
常风突然话锋一转:“你可不要首鼠两端。别忘了,你已如实供出了谢四公子,已经背叛了刘谢。”
“现在你只有一座靠山,那便是宫里。”
燕晓齐道:“大哥放心,这我自然知晓。”
常风笑道:“送我忠义无双的二弟出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