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区的盛夏早晨,直接一步跨过了深秋迈入凛冬,风暴在不停的聚集,天空陷入一片红色的混沌,万灵发出煌煌不安的低吼。
在天海,无数的生灵只能看到一道背影。
极光般的银辉炽焰在被烧得酡红的天空上如浪潮一样的迭起,那一道沐浴着光辉的背影背长一双洁白的光翼,他的发丝如银稠黑瀑,身躯修长,体态丰神。
星光如烛火,一盏又一盏的开始熄灭,大幕开始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合拢。
人流如织的天海区,迎来从四方吹来的凛冽寒风,怡人柔和的海风变成锋利的尖刀开始撕开一切。
古贤的老者放下一本厚度惊人的古籍,他杵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出家门,浑浊的眼眸含着丝丝缕缕的精光,他来到街道做出了一个惊天之举,只见他虔诚的叩首,举天跪拜。
老者一再确认过,准确无误,他颤抖沙哑的声喉开始高声的呼喊:“歌颂吾主荣光。”
兴许是因为老者的声音沙哑又带着丝丝颤抖,令四方神情惊诧的邻里都分辨不清,老人嘴中所喊,究竟是“吾族”、还是“吾主”。
老人的声音落下,天空那背影好似听到了,他那双宛如两块大地版洲般巨大的光翼开始轻轻震颤了一下,又见一片光羽缓缓的飘落。
当这一枚光羽落下的时候,它竖着矗立在半空,散发着色彩斑斓的荧光,在这一抹光芒的照耀下,天海好似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在冥冥中又好似发生了巨变。
相柳在海月区观望着,那一双本冰冷无情的眼眸中,忽然间徒生出惊涛骇浪之色,彼时失神高声大喊:“竟然赐下元素的本源。”
他不敢去想,这一任天之御座竟然这般的疯狂,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和其他各族的反对吗,毫无均衡性,如何驾驭天之御座,如何服众四方列宇!这很明显是在偏袒!
相柳有一些眼红了,恨不得立即前往天海,不为别的,只想去高喊一声吾主荣光!即就能够得到想象不到的好处,而天海里的那一帮蠢蛋,一个个竟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真是愚蠢啊。
而在天海的大街小巷确实很安静,因为他们确实不懂,更不会有人教他们怎么去做,哪怕他们知晓一丝,只需要高喊一声,就可以获得想象不到的机缘,就跟小时候过年时,小孩子只需要挨家挨户的敲门然后说上一句吉利话,就能够讨要到一个红包。如果他们不淡忘这一个习俗,可世间没有如果。
天之御座的存在,就是为了向那一些歌颂天之御座的万灵而赐福。
但好在,那一枚光羽并没有消失,依旧静静的苒立在天海半空。
这枚光羽散发着粼粼的光芒,像水上的涟漪一样迅速弥散开来,当它转动时,又仿佛是一个界菱核心。
在天海栖息的人类,都是抬起头望着天空。
因为这一道背影实在太伟岸,想不引起注意都不行,他的身躯四周缭绕着星海烟云,衣裳垂落,仿佛为列宇盖上了一层辉光。
他们又下意识地一起看向半空那一枚光羽。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想通透时,一切早已经来不及了。
光波从羽毛内开始绽放出徇烂的光芒,仿佛在那一片羽毛内蕴藏有无穷无尽的花海,或者说是星海,那些立于光羽之下的生灵,皆都被一阵阵色彩斑斓的光芒所笼罩,尘世接受洗涤,接受天之馈赠,光如暮雨,洒满天海每一个角落,令大地再次焕发盎然生机,驱散了一切尘埃。
人们开始刹那惊醒。
属于他们生命中最重要一刻的来临了,那一缕曙光,正是他们在灾难中无数次祈祷想要见到的,如今它真正的出现了,照耀在每一张惶恐的脸庞上,扫去了他们内心的阴霾和惊恐,令他们慢慢的变得平和起来,岁月也似乎变得静好。
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体内生命的在怒放,血脉在沸腾。
谁在梦中活着,又是谁活在梦中,真实和虚幻,他们早已经分辨不清,然后就发生了一场,人类本质的初始,当第二个人开始效仿第一个人,他走出家门对着叩首,对着天空高呼歌颂天之御座,获得了难以言喻的好处。
当第一个老者在洗涤中重获新生,褶皱的肌肤焕发出婴儿般的荣光时,无数的人开始争先恐后的走出避难之地,享受这一场由天恩赐而下的饕餮盛宴。
慢慢的,他们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一个比一个要虔诚,仿佛想要把心窝都给喊出来,更有甚者,不甘让自己的声音被淹没,仰着喉咙双眼跟死鱼一样的翻着,声嘶力竭过后,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没人知道那一道背影在想什么,似乎也没人去在乎。
只知道,当他们高呼这一句话时,他们的身躯就有一股从丹田内升腾而起的柔光,心脏就像一面隆隆的战鼓在胸中剧烈擂动,当再次喷涌而出的血液流进四肢百骸时,就会焕发出充沛而旺盛的生命。
他们却没有发现,天空上的那道身影变得越来越淡了。
而在另一片光雨覆盖的漆黑裂缝之下,宋谣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栗,宛如乱絮一样的摆动,那止不住的泪花从她的脸颊哗哗的流淌滴落。
暗星无须歌颂天之御座,他们本来就是争夺者,他们要做的,就是结束掉天之御座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