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仙门是犯了什么事吗？总不能无缘无故就灭门吧？”客栈中的人此时也加入了话题，一个五大三粗，上身穿着羊皮制的夹子的汉子问道。

“这就是咱们不知道也不该知道的了。八仙门是个名门正派，就是因为他们在，他们所在的华阳才成为整个汉国匪患最少，盗贼厮杀之案最少的地方。但是‘宁做太平犬，不当乱世人’。太平年头庙里都有冤死的鬼，这个年头更别说了，人命如草芥啊。”老头感慨道，说着仰头喝了一碗酒。

“那八仙门总舵高手众多，就没人活着冲出来？”又有别人问道。

“确实有，八仙门最厉害的后起之秀，‘搏命郎’刑天和‘刺石剑’陆吾带着十几个人在掩护下护着八仙门门长五岁的孙女，趁着夜色拼死冲了出去。不过那毕竟是五千精兵，不是五千土匪。箭弩、甲盾、步骑列阵，冲出来谈何容易，八仙门三位长老和门长的尸首都被确认了，余下的四百多门众也无一存活。逃跑的几个人也在追捕。”

“在这个当口，朝廷突然对江湖门派下手，华山论剑会不会也出什么事？”

“不会，华山论剑天下各大门派和高手云集，加上华山派和落雁峰上的几个绝顶高手。朝廷要动，就得派大军。即使全杀了，也会成为全江湖的敌人，朝廷犯不上。”

老头儿像是江湖百晓生一样，对客栈中人有问必答，也不避讳。不时唏嘘慨叹，不时眉飞色舞，显然他很享受这种在众人中心，受人瞩目的感觉。

拾忆他们听了老头的话，联想白天遇到的三人。暗暗后悔不该置身事外。

晚饭之后，轩辕清和拾落回房间休息，拾忆则和轩辕离爬上了客栈房顶赏月。轩辕离站着，拾忆则是头枕着手，躺在房顶的瓦片上。两人都望向月亮出神，一言不发。没过一会儿，轩辕如也上来了，坐在拾忆旁边。

“你们说，那个女孩能逃得掉吗？早知道，就该帮他们把追兵杀了。”轩辕如问道。讲到’杀追兵‘时，还咬牙切齿的右手做掌比划了一个斩的动作。

“你没听那老头儿说吗？乱世人命如草芥，这世上家破人亡的孤儿太多，那女孩不过是这世间苦命人中的一个，救不过来的。要救就救这世道。”拾忆回道。

“看来你也是同意师叔的喽？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更希望像师傅那样仗剑江湖，游览四方，既可以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也可以不受约束，不去尔虞我诈，互相算计。”轩辕如说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确不假。但是，若无名将成功，这世间就不会有白骨了吗？我周岁就被溃兵屠尽了村子，若是太平盛世会这样吗？以战止乱，一统天下后再推行道德，教化世人，严明律法，惩恶扬善。岂不更好？”拾忆反问道。

“哼！那你应该去从军啊，来这华山干什么？”轩辕如似乎是不知怎么反驳拾忆，又恢复到白天抢剑时不讲理的语气。

“我来华山磨剑，这样用起来才更厉害。”

拾忆回答道。然后看了看一旁昂首挺胸地站着，一言不发看着月亮，衣服随风而起的轩辕离，扭头对着轩辕如说道：“你看，他又摆姿势了，也不说话，在那装深沉。”

“不用问他，师兄和你一样，第一次从爷爷口中听到师叔讲的那句‘君于江湖杀千人，四海无恙；我于庙堂挥一剑，九州激荡’就对师叔佩服不已。至于深沉嘛。有一次，爷爷问他为何总是如此忧愁，他说因为这江山太美，如画一般。”轩辕如对拾忆说道。

拾忆听到轩辕如说出这句话，面色一变，又转头看向轩辕离。

“你听懂了？”轩辕如看到拾忆面色变得更认真的盯着轩辕离，好奇地问道。

“懂了，因为这江山太美，可是这天下人过得却不美，所以才总是忧愁。”拾忆回答道。双眼始终盯着轩辕离。现在他才觉得眼前这个总是深沉的轩辕离，不仅是武功，人品也配得做他的师兄。

“拾忆，你既然与大魏淮阴王世子如此相熟，为何不随他一起在军中效力，做大魏皇室之臣，大魏当今可以说是最强之国了。”轩辕离突然开口问道，但仍旧望着月亮。

“若是淮阴王是皇帝，我肯定会效命于他，但他不是。实际上，大魏也只有淮阴王所辖之地较为清平，且对汉人视如胡人无二。”

“那么你想为天下的哪个君王效力呢？”

“这是我来华山的第二个目的。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亦当臣择君。我最敬佩的是大周懿德太子，可是他死了。听说太子有个儿子，自幼聪慧，但是自太子死后，他的儿子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到民间了。我只能四处走走，看看这世间哪个君王能真的为民着想？”

两人一问一答，轩辕离此时转过头来对着拾忆说道：“拾忆，你会找到值得你效力的君王的，也会实现平定乱世的梦想的。”随后，便跳下了屋顶，而轩辕如因为不想听他们谈论庙堂，已经一早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