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逊说到做到,真的让何育杰当了美国科学院的外籍院士。
和物理学会一样,现在老美的科学相比欧洲弱了很大一截,只能当做常规头衔,还不如荷兰皇家学会的外籍院士值钱。
不过老美离着近一点,以后要是搞科学活动,比欧洲方便。而且他们给的工资普遍比欧洲学会高不少,每年正常薪水差不多一万美元,远超同期的爱因斯坦、普朗克等人;另外还有很多科研经费,东部的几所大学,除了经费更是有大量的富豪捐款。
授衔仪式在科学院大楼举行,这是一栋相对比较旧的建筑,今天正好还有一场常规科学院会议,所以人不少。
进入大楼后,密立根正在与天文学家海耳聊天。
海耳见到李谕,打了招呼:“李谕院士,见到你太兴奋了!之前看了你写的关于太阳黑子及耀斑的文章后,我非常震惊,您关于太阳的研究竟然如此深邃。”
海耳是美国天文学界的领军人物,一直在研究太阳,尤其是太阳黑子。
李谕说:“仅仅是一些初步成果,关于这颗离我们最近的恒星,还有很多值得探索的东西。”
科学院先进行了一些安排好的日常议题,不用说,肯定又是关于科学与战争。
李谕穿越前,老美天天当“世界警察”,打这里打那里的,非常蛮横霸道;而此时的美国基本没有打过对外战争,一战算是正儿八经头一遭,所以社会各界相当重视。
不过这些战争议题对李谕以及何育杰没任何吸引力。
最热衷的是天文学家海耳,他发言道:“战争最显著的影响是强调了科学研究对国家的重要性。
“根据我的调查,海军部早在1915年七月,便委任爱迪生成立了一个科学委员会,主要研究针对潜艇袭击的反制措施。
“我非常担心,爱迪生的加入会让这个完全独立于科学院的委员会慢慢壮大,并将我们科学院排除在外。
“战争的迫近与备战计划使我们不得不关注如何将研究活动系统化并理顺与其他社会机构的关系,我们需要参与到最重要的一线时局大事之中!”
密立根很赞同海耳的观点:“从这两年的欧洲大战看得出,科学与技术改变了战争的特点,而且成了战争的必备条件。潜艇探测仪、精确的投弹技术、航空照相术、航空仪表、无线通讯、红外与紫外信号装置以及声波测位仪都是在这次战争中首次出现。
“战争促使这个世界有史以来第一次清醒地评价了科学的作用。战争使士兵们认识到科学是他们取胜的必要条件。
“各个行业中的管理职位也均由受过技术训练的人员充当,这是从未有过的。战争使一个未来的官员认识到除非他受过科学训练,否则无法升迁;战争使制造商认识到,如果没有研究团体的智慧,他就无法在本行业处于领导地位。
“而且更让人欣慰的是,科学仍然拥有无尽的发展空间。
“这一切的后果是,在科学的每一个阶段每一个分支都存在新的机会!”
就算不支持战争的一些科学家,也无法否认密立根所说的事实。
二十世纪上半叶是科技爆发的时代,也是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两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时候,虽然不能说就是科技导致了世界大战,但二者之间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科技的地位也在战争中越来越高,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生产力。
关于战争与科学的讨论会议结束后,迈克尔逊组织了为何育杰授予外籍学士的仪式。
迈克尔逊恭喜道:“科学院仅有的两名东亚外籍院士,均来自中国,这是令我没想到的。希望你们可以针对原子世界做出更加出色的成绩。”
何育杰为人比较谦逊:“感谢迈克尔逊先生,我还有许多需要学习。”
李谕问道:“参战后,美国各大高校的学生和教授莫非也会运往法国?”
迈克尔逊说:“我不能确定,但应当不会这么快。新兵要训练至少1年时间。”
李谕心想,这样的话,何育杰留在美国还是有价值的。
一战美军真正拉上战场参与实战已经到了1918年9月,距离战争结束只有两个月。
不过美国参战后倒是有了支援英法更充足的理由,各种武器源源不断运过去。
从1917年下半年开始,英法联军每一次推进,几乎都有数百辆坦克开路。
坦克技术在这短短的一两年中大跨步,已经诞生出很接近现代坦克外形的新型号。
不过美军真正带去的大杀器,并不是以上说的任何一样东西,而是可怕的流感病毒。
大流感导致了四五千万人死亡,远超战争本身,劳动力的大量缺失是双方不得不停战的重要因素之一。
密立根对李谕说:“我可能会加入一个气象机构组织的军队科研小组,最近正在研究李谕先生的《分形与混沌》。”
“高空观测?气象分析?”李谕问。
密立根说:“主要是研制能够远距离运载宣传品的气球,顺便做一些大气层上部的气象图,作为炮兵部队的辅助设备。”
“这么说,你已经准备参与筹划战备?”李谕又问。
“没错,不仅我,海耳先生也加入了,”密立根说,“除了气象方面的工作,我还会针对潜艇监测开展深入的研究,以阻止德国的无限制潜艇战。”
李谕说:“你们是真的要和爱迪生正面竞争。”
密立根说:“我们有我们的优势。”
既然老美也参战了,现在各界的主要关注点肯定全都放在战备上,李谕在这边待着没啥意思,几天后,就告别了吕碧城,与胡适一同乘船返回国内。
——
抵达上海后,胡适没有立即北上,他要先回家看望母亲。
李谕表示很理解:“儿行千里母担忧,应该去看看。”
胡适苦笑:“不仅见母亲,恐怕还要见十多年前就定了亲、却一直素未谋面的夫人。”
李谕只能说:“希望一切顺利。”
早在1905年,胡适的母亲就给他订了这门亲事,女方叫做江冬秀,即此后胡适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