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少年一怒之下说出口的这句话令在场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女孩被吓得不敢说话。她像个刺猬似地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时不时传出一声声抽泣。
“我”
少年回想起被亲戚带走的那一天
那位素未谋面的叔叔也曾用同样的话语伤害着当时的他。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少年并没有对她动手。
“对不起”
我向她道歉，但这依然无法改变伤害她的事实。
她比当时的我更年幼、更脆弱，更需要小心翼翼地去呵护。
但是我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大人”们
……
她似乎哭累了，趴在冰凉的泥土上安静地睡着了。我小心地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响把她吵醒。
我静悄悄地守护着她直到深夜。然而在不知不觉中，连我自己也睡着了。
————————
……
……
……
被奴役的少年在恶魔的折磨中终于迎来了他的死亡。但是，恶魔却连他死亡的资格也一并剥夺。
血之恶魔对他灌入诅咒之血，并施加无法违抗的咒术将他牢牢掌控。曾经保卫家园的圣骑士如今变成一个任凭恶魔摆布的吸血鬼。
在恶魔的命令下，他将诅咒的獠牙伸向曾经的同胞和战友。他在这种精神的折磨中苦苦挣扎，却连死亡都不被允许。
就这样，少年在“疯狂”中不断迷失自我。最终变成了他曾经最痛恨的吸血鬼。
但是，他还尚存着一丝理智。
那个“理智”，是他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不断膨胀的对恶魔的憎恨。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等待一个，可以亲自手刃恶魔的机会。
……
……
……
“这个人到底是谁？”
疯狂的梦境惊醒了熟睡中的少年。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看了看眼前永远漆黑一片的沼泽。
“现在是什么时候？”
少年缓了缓神，更换了一盏新的荧光灯后才发现身边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
慌乱中的少年向着原路迅速返回，沿途不停地呼唤着女孩。但是非但没有发现丝毫女孩的踪迹，反到还引来了沼泽中的怪物。
那些被诅咒的尸体拖着溶解得不成人样的烂肤肉泥不断向我靠近。而在这之中却有一种更加令我感到恐惧的怪物。
那是一团粘乎乎的令人作呕且没有特定形状的怪物。
它们蠕动着粘稠的身躯，身体向前拉长至少半米的距离然后从后部向前缩回。沿路留下一滩恶心的粘液。
“史莱姆”
但是，它们却和游戏中的史莱姆完全不同。它们的身体即使被砍成细小的黏液也能凭着残存的意识重新合并成骇人的原貌。
他想过用火焰，但在这片充满沼气的森林中，他根本无从下手。只能尽可能地远离这种恶心的怪物。
可是，当手中的荧光灯被史莱姆吞进粘稠的身体时，他才惊讶地发现那个被困在粘液中的幼小身影
正是那位女孩。
“我……”
我一时哽咽随即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与悔恨之中。
“我还没来得及向她道歉”
他本想在女孩醒来时求得她的原谅，但是现在却连那位母亲最后的寄托都没能保护。
此时此刻，年轻的少年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对这个庞大的世界而言不过是一粒尘埃。
他的小聪明无法改变这个大世界，但却会拖累身边的人为他陪葬。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黑暗侵蚀着少年的思维，无限扩大他内心的阴暗。
“无缘无故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然后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给我下一个“重生”的诅咒让我生不如死这就是我应得的报应吗？！！！”
……
仇恨、恐惧、迷惘和绝望接连形成数个不可见的黑影纠缠在他的身上。一双双紫色的双目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即使闭上眼也能清晰可见。
但是少年放弃了。
他与那双双紫瞳对上了眼，等待着黑暗将他拖入永恒的梦境之中。
可是这一次他却连做梦的资格也没有。
漆黑的暗影交织在一起，逐渐融合成一具巨大的黑影包裹全身。那团扭曲的、狰狞的黑暗仿佛只是瞄到一眼都会陷入永无止境的疯狂之中。
那道黑暗，正是“疯狂”。
……
在疯狂的笼罩下，少年彻底失去理智。
他挥舞着剑刃杀向那群僵尸，剑锋直逼史莱姆的身体。
他发疯地点燃炸药，想要将周围所有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怪物连同沼泽一同摧毁。
一时间，一团巨大的火光突破重重阻挠直插云霄，巨大的火浪瞬间覆盖了方圆几十里的沼泽。
强烈的冲击波扫平了周围所有的树木，震天的巨响和地震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
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
————————
……
半透明的身影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那是少年被黑暗吞噬的精神世界。
当他回想起生前的最后一幕时，他失落地低下头，漫无目的漂浮在虚空之中。
……
“真是有趣。”
“谁？！”
不知何时，那位金发小女巫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凛云你怎么会在这？”
“第一次见面我就把自己的人格输入到你的意识中。你现在看到的是你想象中的我。”
“那你有什么事吗？”
“既然维持魔法的水晶被摧毁了，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
“我想让你去救一个吸血鬼。”
“吸血鬼？”
“你会明白的。不过在那之前，我先提醒你一下。”
“别让人家一个小女孩哭太久。”
……
……
……
明亮的阳光照亮了永夜的沼泽，照在了少年疲惫不堪的面容上。
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时，看到的是一位幼小的女孩在他眼前哭泣。
“大哥哥！！！”
她扑进少年的怀里失声痛哭，一边敲打，一边呼喊着他。
“你没事就好。”
少年缓缓站起身，他注意到手心里的那颗碎裂的“铁傀儡之心”，不禁笑了一下。
“原来是她保护了我们。”
随后，他跪在了那位女孩面前，真诚地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妈妈。”
“没关系的大哥哥，我已经见过妈妈了。”
“你的妈妈？”
“嗯。妈妈告诉我她会在天上永远守护我。她还说要我好好地活下去，然后搭一个好大好漂亮的房子给她一个惊喜。”
“哈哈哈~知道了可就不是惊喜了。”
“啊~那怎么办啊大哥哥？”
“嗯这样吧。那你就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然后告诉孩子们他们的外婆是多么的伟大。这样的话，你的孩子们就会准备更多的惊喜送给你妈妈了。”
“好耶~！大哥哥真聪明！”
那位女孩开心地像个小天使。
看着现在的她，我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没有任何人愿意接近的自己。
不同的是女孩并没有灰心，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母亲自始至终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帮助她渡过难关。
这是曾经那位自暴自弃的少年所忽视的温柔。
他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对她说道：
“在你找到自己的家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好你的。”
“嗯。大哥哥，我相信你。”
“那我们拉钩吧。”
“好。”
“拉钩~上吊。永远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