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黄月英?”鹿仲麟觉得一定是刚才的雷声太响以至于自己的耳朵多多少少都被震出了点毛病。那个《三国志》中才情无双、名动天下的大发明家黄氏夫人(诸葛亮之妻可是已经逝世近千年了啊!如今竟然当面下拜,甘愿自降身份辅佐自己。恐怕这一切已经超出了科学范畴,不是白日做梦就是妥妥的灵异事件了吧。“你还要奉我为君主,追随与我?”
“看来你还对我的身份存疑,对自己当下的处境也一无所知,”来者仿佛拥有洞悉人心的本领,瞬间便察觉到了鹿仲麟的踌躇、狐疑。“为君主摒除疑虑也是谋臣天职,现在你可以随意问我三个问题。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鹿仲麟一边用手猛拍脑门,一边快速转动大脑思考起来:对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且没有做出威胁或恐吓的举动,应该可以排除入室抢劫的可能性;大半夜不睡觉想给自己来个恶作剧?没有人会这么闲。加之来者这一身衣袂飘扬、古色古香的打扮……倒不得不让人考虑起奇遇的真实性了。少年紧张地朝门外望了一眼,待看到客厅的灯已经熄灭了,才缓缓发问说:“你为什么来到现世,或者说融入我生活的目的是什么?”
“好问题,还真是一针见血,”黄月英或许是站累了,自顾自地坐在了电脑桌前的皮椅上:“但你有一点说错了,不是‘我’,而是‘我们’。”
“什么?”鹿仲麟的瞳孔因为收到震撼而微微缩紧:“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三国人物穿越到现实世界吗?”
“穿越?又是一个新奇的说法啊。不过大致意思就是这样。三国时期的战将或谋臣在死后会化身为将星。每隔数百年,玉玺就会释放出强大的能量扭曲时空让将星降临在一个全新世界里寻找并辅佐自己认定的主公走到最后。”
“玉玺,你说的是由秦始皇铸造、被收藏在博物馆中传国玉玺吗?它还能联通两个时代?”
“博物馆?”少年口中的新鲜词汇让黄月英一时有些跟不上节奏,只能暗自感叹时代变化之快“你说的没错,自嬴政时期流传下来的传国玉玺始终是王权和天命的象征,凝结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为了争夺它,三国时期的列位诸侯群雄逐鹿、割据混战。因此,他们就和玉玺沾染上了无法斩断的‘因果’。玉玺会将自身强大的能量和庇护赐予将星,相对应的,将星必须服从玉玺的召唤跨过时空裂缝来到现世并遵奉新的主公。”
“你刚才说最终目标是‘走到最后’,‘最后’又指的是什么?”鹿仲麟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继续追问到。
“通过将星——也就是我们——之间的战争集齐所有三国人物后,主公将获得一次向玉玺许愿的机会。不论何种愿望,玉玺都会实现——总的来说,这是一场欲望驱动的游戏。只不过有可能会以生命为代价就是了。”不知道为什么,鹿仲麟好像感觉到黄月英的情绪瞬间黯淡下去了:“在愿望实现后,所有将星会返回三国时代。而玉玺也将再一次进入休眠状态——这就是所谓的‘最后’——好了,关于这个问题已经探讨的够久了,现在知道太深对你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不愧是三国第一才女,黄月英在察觉到自己短暂的低落后马上掩饰了过去。
眼见对方不想继续,鹿仲麟也识趣地没有纠缠:“那么,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作为主公?”唯有这一点,是困扰少年十八年的心结。无论隐藏到何种深度,自卑的神经总会时不时地跳动着提醒自己:他很难聚焦起旁人的视线,更不会让旁人心甘情愿折服俯就。
“什么啊……就这问题?”黄月英轻轻嗤笑起来,似乎是在回答“1+1=2”。“每位将星选择主公的条件都不太一样,一些将星甘愿侍奉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另一些则会委身于忧国忧民的仁义之君。每个人要走的路都是截然不同的,要说到我嘛……或许是你没有被教科书固化思维,愿意真正站在古人的角度看待他们做出的选择。既不会吹毛求疵,也不会盲目崇拜。你评论《三国志》时,总感觉和你有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像你这种情愿理解将星而不是仅仅把他们当作武器的人……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啊。”果然没错,方才这番话里饱含着黄月英浓浓的怨念。到底此前有过怎样的遭遇?会让眼前这位知性冷静的女子也生出了无助和孤寂……莫非这些叱咤风云的将星一直被之前的主公当作实现一己贪欲的工具吗?近千年的岁月沉积中,命运为玉玺和冷酷君主操纵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看见鹿仲麟凝视着自己的脸发起呆来,黄月英不禁有些懊悔不该一时感性向他倾吐了心声。他以后会怎样看待自己呢?联想起之前列位主公的嘴脸,想必马上就会大声嘲笑自己了吧。“明明只是一介工具,还妄想着被重视”之类的讥讽应该已在路上。似乎是想转移一下话题,黄月英略显慌乱地反问道:“如果你真能得到玉玺,你想许下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