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正敲门大喊的时候几个人都还在昏昏沉沉的睡觉，朦胧之中何秀才听到老娘的叫声是激动万分，赶紧起身从里面拉开门闩想要出去。开门的时候这三个人根本没意识到躺在他们身边的钱大亮已经死了。昨晚钱大亮还是生龙活虎的大叫大闹，可没想到再醒过来就是这种情况了。

门在里面插着，门外也锁着，凶手就应该在同屋没死的这三个人之中。可查来查去，郑法曹却发现这三个人都不应该是凶手。

调查结果还可以证实春风馆的阿晴姑娘也和这件命案无关，那么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郑法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狄仁杰听郑崇质讲完之后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此案狄某或许能助郑法曹查个水落石出，不过还请郑法曹详细讲讲关于此案你如今都做了什么，可有哪些收获？”

郑崇质毫不隐瞒，当即就讲了他接到报案以后所做的全部工作。

到了案发现场之后郑法曹仔细认真的进行了检查，他发现这间屋子没有窗户而只有一扇门。对这间屋子的前后左右，包括屋顶和墙壁他都做了认真查验，确定没有能够出去的地方。

仵作已经查验过钱大亮的尸体了，头部三处伤口，有一处伤口应该是刚进入那所宅院的时候被打的，另外二处伤口是凶手打的。这两处伤是致命的，脑浆子都打出来了。由此可以排除钱大亮意外摔倒，头撞在石头上摔死的可能。

活着的三个人，每人身上都发现了或多或少的血迹。

郑法曹的第一个推测：把这几个人打晕的人就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可问题来了，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非得把人关在屋里然后再弄得如此大费周折的杀人呢？打晕之后直接杀死不就完事了吗？

郑法曹的第二个推测：既然屋门里面是插着的，门外是锁着的，那么凶手就应该是屋里还活着的这三个人之中的一位，也可能是两位，甚至都是凶手。

如今这三个人在互相指责对方是凶手，不知道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因为他们睡着之前钱大亮还是活着的，屋里又只有他们四个人，杀人者就应该在他们中间。

郑法曹查案还是很严谨的。他先察看了活着的三个人所收到的字条，这是一小块写着字的布帛。上面虽然所写的地点是一致的，可时辰却略有不同。估计是为了不让这四个人一起进入那座宅院所以才把时间错开的。

据活着的三个人说，敲门的时候是有人开门的，那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这个老人就是最大嫌疑人。可当时老头低头弯腰的，模样这几个人都没仔细看，也就无从查起。

之后进了院他们就被打晕了，连他们都说不清是这个老头打的还是有其他人动的手。郑法曹又派人去青楼春风馆调查阿晴姑娘，确定是不是她写字条传信给这四个人到那处荒宅相见的。

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阿晴姑娘这几天得了风寒，卧床不起。根本没有让人送过字条也更不可能约人私会。经过对其他人的询问，完全可以证实这点。

郑法曹对活着的这三个人都分别进行过审问，每个人都大呼自己冤枉，都说可能只是无意之间碰过那块石头所以才沾上的血迹，人肯定不是自己杀的。

现在郑法曹仔细琢磨过几个问题。一，调查显示这四个人互相根本就不认识，没有过节，没有过交集。甚至被关在屋子里都没互相说出来到那座私宅的原因，彼此都不知道对方认识阿晴姑娘，这样就不存在杀人动机。

二，假设凶手是里应外合作的案，屋里有一个或者几个凶手，屋外还有凶手，杀人之后屋外的凶手锁门走人。

要是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担心留在屋里的人如果被抓招供，走掉的凶手一样也是跑不掉的？如此操作就等同于是自投罗网一样。因此这种可能就不太可能了。

郑崇质还考虑过，有可能是凶手杀人之后用什么方法在屋外把里面的门闩插上了，可经过各种实验发现这根本做不到，于是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那到底是屋里活着的人杀的还是锁门的人杀的又或者是里外合作杀的人呢？

郑崇质经过对这三个人的各种审讯，经验告诉他这几个人并不是凶手。而且三个人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家里人托关系走门路已经托到蔺长史那里了，蔺仁基要求郑法曹尽快找出凶手了结此案。

狄公一边听一边吃，酒足饭饱以后狄公朝着郑崇质一笑

“呵呵，郑公明日可把那天去的人都带到现场，狄某要看看这些人是如何被杀的！”

狄仁杰同郑崇质告辞以后回到家中大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再次来到了府衙。

昨天离开天龙山的时候已经安排了衙役在坟茔附近看守，如有异常就要回来禀报，现在没有人回来估计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狄公招来手下几名差人衙役，吩咐他们做一些事情，然后着手进一步的查案计划。

刚刚安排完工作，法曹郑崇质就来了，他让狄仁杰和他一起去竹马坊的案发现场。人他都安排好了，今日可重新演示一遍当日找到何秀才时的情景。

狄公和郑法曹刚要出发，有衙役来找狄仁杰，说是蔺长史有请。狄公不敢怠慢赶紧来见蔺仁基。

礼过之后蔺长史请狄仁杰落座，从桌上拿起一份卷宗交给狄仁杰。这是太原县县尉李清心派人送来的。

上面是一个山谷石屋里死者的资料，蒋龙，男，并州太原县人氏，年纪为六十有一，并州久源银楼的掌柜。后面特意标明他的外甥是少府主薄柳元贞。

狄仁杰看后皱了皱眉头。

少府是指少府监，这是一个为皇室管理私有财产和生活事务的部门，主簿是这个部门的事务官，相当于这个部门的秘书长，手握实权。

可这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柳元贞这个人，他的老丈人实在是太有名了。当朝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义府。

李义府曾经在当今皇帝李治当晋王的时候就跟随左右，因为他很有才学所以推荐他的人很多，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太宗李世民的股肱之臣马周。

在众人的推荐下李义府在皇帝李治当太子的时候被任命为太子舍人，崇贤馆直学士，也就是皇太子李治的秘书兼侍从。

在李治登基之后又成为中书舍人，因为支持立武昭仪为皇后，李义府曾经升迁到中书令，河间郡公，相当于宰相的职务。

不过有才不一定有德，他因为品行不端前后数次被贬，可又数次被重新启用，至今为止依然是二圣面前的红人。

李义府表面上随和有礼但实际上阴狠残忍，凡是对他有触犯的人都会遭到陷害。暗地里有人说他笑中藏刀，称他为“李猫”。

他的三个儿子李洽、李洋，李津还有这个女婿柳元贞仗着李义府的势力更加肆无忌惮，凶残狠毒，背后被人们称为“四凶”。

如今柳元贞的舅舅被杀，如果处理不当，恐怕这个柳元贞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