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号,边区迎来了今年冬天的首场降雪。
清晨六点半,黄河睡眼朦胧打着哈欠开始洗漱。
看着屋外稀稀拉拉的小雪花,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北方,于是便舒展了一下筋骨自言自语道:
“还是边区的气温舒服啊,有冬天的感觉但不会太夸张。哪像毛子那边,有些地区九月下旬居然就开始下雪了。”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无意间提到了北方,这让黄河想到了自己的老朋友马卡洛夫。
对方当时那么急着回国,肯定是去参加苏芬冬季战争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胡思乱想了一会,反倒是让他精神了不少。
不过要是有的选,肯定要来个回笼觉。土炕实在是太暖和了,谁能抵挡上炕的诱惑啊。
只可惜黄某人的隔壁住了一位自律的卷王,更何况人家还是自己名义上的领导,不想早起也没得选。
穿戴好棉袄棉裤后,黄河轻车熟路的来到老曾的大院里。进门就直奔餐厅,二人最近一直都一起吃早饭。
开门时带进来的寒风让局长冷的一哆嗦,他瞪了一眼自顾自坐下来的人。
“我第一次听说你小子的名号,还是因为张万和给边区送了一批新的棉衣。有一说一,你搞回来的那些棉花质量可真高,一点也不比边境的差。”
提到边境,局长突然想到了飞行学员的事,于是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前段时间不是提到了航校的学员吗?这事现在有什么进展了?我记得下一批飞机是12月到边区吧,那得赶紧推动一下进度。”
这问题让黄河有些肉疼,现阶段shc已经有了换阵营的念头。
前天那边的八办才传回了消息,对方直接狮子大开口,每一个学员要五百支步枪加五万发子弹才肯放人。
而且人家还特地交代,不要拿破烂日本货充数,就只要八路军自用的法械。
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数量不是很大,以边区的步枪厂的产能都可以轻易制作出来。
主要是黄河不想吃这个哑巴亏,但考虑到双方有明确的纸面协议,也只能捏着鼻子去赎人了。
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派什么队伍去,这支队伍得安排多少人。
毕竟西边的邻居们可不是什么老实东西,带着这么多武器很可能会遇到劫道的。到时候别说赎人了,搞不好人财两空。
就在黄河准备跟局长商讨一下这件事的时候,大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听起来似乎是什么人拦住了。
“в,д,дгв”
餐厅里的二人可都是能听得懂俄语,他们都在北边工作过。边区里莫名其妙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毛子,这事让谁碰上了都会好奇。
当黄河抹了一把嘴跑出去吃瓜时,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毛子看到老熟人出现以后,立马一个灵巧的走位绕开了警卫员,向着对方扑来。
“黄!哈哈哈!没想到吧!我马卡洛夫又回来了!”
西伯利亚大汉一边拍着老朋友的后背,一边热情的打招呼。这让一旁的局长一脸懵逼,他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
从马卡洛夫的熊抱里挣脱出来以后,黄河惊喜的看着许久未见的朋友,对方拼死送自己回边区的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老马!?什么情况?难不成你又来执行运输任务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边区的?是长安办事处的同志告诉你的?你私自跑过来会受罚的啊!”
朋友关心的语气让这西伯利亚大汉咧嘴一笑,他用右手从风衣里掏出了一瓶伏特加。
这熟悉的动作让二人会心一笑,当年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就是这样开始喝酒的。
可接下来的事超出了黄河的意料,马卡洛夫没有直接拧开瓶盖,而是把酒瓶夹在左腋下才用右手拧开。
一套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甚至连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
“老马!你的左手哪?发生了什么事!指导员怎么没有来?”
提到指导员以后,就连神经大条的西伯利亚汉子都顿了一下,庞大的身躯看起来似乎有些颤抖。
“黄,你听说过西蒙海耶吗?在一次行动中,我被他打伤以后动不了了,只能躺在雪地里等死。”
“醒来的时候我的左手已经没了,不过看起来像是有人帮我处理了伤口。后来我发现,指导员牺牲的位置离我只有十米远。”
“哎,应该是他救了我吧。不说这些事了!喝酒喝酒!咱们见一面可不容易!下次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这种生死之交的聚会,局长自然是不愿意煞风景。
他交代自己的警卫员去炊事班整几个下酒菜,看了一眼马卡洛夫露出来的胸毛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小跑着去工作。
屋里的二人直接开喝,半瓶伏特加下肚,警卫员也把下酒菜拿回来了。似乎是收到了某人的提示,这位战士还拿了三瓶汾酒。
“老马,你现在跟我一起喝酒不会受罚吧。我记得你们运输队的成员,一定得听上级的安排。”
听到这个问题,马卡洛夫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只可惜西伯利亚大汉藏不住事,仅仅过了几秒钟就自己交代了。
“瞧不起谁呢,我现在可是上校了。冬季战争中,我结识了铁木辛哥元帅,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就升官了。”
“这次运输队里军衔最高的就是我,忙了三个月休息一下很合理吧。”
“你混的也挺好啊,我听说都是副局长了。怪不得放弃了第二特别设计局的工作,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
一年多没见,二人分别有了提升。
自己的朋友成为上校,黄河也十分开心。不过想到未来东线残酷的战场,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欧洲现在局势很乱,你以后要多注意一点。我已经失去了一位朋友,不想再失去你。”
马卡洛夫盘了盘自己的大光头,看起来十分落寞。
“放心吧,我不会再上战场了,就连运输的工作也是最后一次。过段时间回国后,就会转到预备役去,我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哎,下次见面就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次我先去了长安,紧接着又去了西南首府,你们国家到处都在打仗。”
“那些该死的矮子真是恶心!苏卡!”
二人整整喝了一上午,下酒菜从花生毛豆升级到了猪头肉和烤鸡,黄河更是吐了好几回。但每次想回去睡觉,就被马卡洛夫硬生生拉了回去。
美曰其名,把上次欠的补回来。当时他们都是病号,医院里也没有酒喝。
第二天早上,运输队准时出发。看到黄某人扶着自己额头来送行,马卡洛夫的光头从一辆吉斯5里伸了出来。
西伯利亚大汉挥了挥自己收到的礼物,一把大佐的指挥刀。
“黄!你快想想有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这次整个运输队都是一穷二白,连一瓶酒都没给自己留,回不了礼我心里难受啊。”
原本还有些晕的黄河,听到这句话立马想起来了一件事。
从边区到边境的路,恐怕全民国都没有人比马卡洛夫熟了。而且对方身份特殊,就连那些不长眼的马匪都不敢碰他,正是护送学员们回来的最佳人选。
“有有有!老马你先别走!你看看这件事能不能帮忙!”
“看个屁!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马卡洛夫真够意思,有什么事他是真上啊!
在边境省会的航校里,一位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正在写日记。他看起来似乎很疲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叫方子翼,是航空学校第三期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