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大门外,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宽阔的玉海路被围得水泄不通,其中甚至有不少拖家带口的村民,看着这些年幼的娃娃睁着一双双无助的眼睛挤在人群中,门口的李道崖几度语塞,建昌屠村案对这些村民的刺激已严重到难以收拾的程度。
詹妮儿引领安无尽出门时,聚集的村民们顿时见着希望,纷纷如潮水般围拢过来向詹妮儿寻求庇护。
人数众多,七嘴八舌的场面十分混乱,杨府护卫不得不组成人墙将詹妮儿等人护在里面。
看着眼前这些忧心忡忡的村民,那些脸带恐惧的妇女和小孩,詹妮儿于心不忍,在护卫极力劝阻下依旧执意走出保护圈,走进这些江东子民之中。
“我江东儿郎们!”詹妮儿喊道,声音高亢有力,人群为止一震,纷纷停下嘈杂的呼喊,静静的看着走在人群中的妇人。
詹妮儿抱起一位因一路风尘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亲自为其擦去脸上灰尘,继续高呼道“建昌遭此大难,我杨家作为江东守护责无旁贷!詹妮儿代表杨府向诸位表达最真诚的歉意!”
说着,她微微躬身,向着四周的村民深鞠一躬。
村民惶恐,纷纷躬身回敬,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妇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出人群,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詹妮儿的臂膀。
“杨夫人!”她嘴唇微颤,凝望着詹妮儿,苍老的眼瞳中满是泪光“你嫁来玉海之时,是老朽亲自扶你过的火盆!”
詹妮儿连忙放下女孩,双手扶起摇摇欲坠的老妇。
“我记得您,王婆婆!”她强忍心塞,硬是挤出一个难过的微笑。
王老妇颤抖着嘴唇,悲亢道“我儿和儿媳以及两个孙子昨日前往云安村探亲,不料全部死在了云安村!全部啊!”
詹妮儿心头狠狠一颤,世间最凄凉的无非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这两鬓花白的老妇在这世间恐已是孤身一人,再无依靠!孤苦无依,身生心死。
詹妮儿难掩悲痛,声嘶道“王婆婆莫要痛坏了身子啊!您若是愿意,杨府愿赡养您老,安度晚年!”说着她向人群高呼道“在场所有云安村惨案遗孤同样如此,若是不弃,杨府皆会待之如亲!”
人群涌动,大量村民纷纷举起双手,高呼称赞不绝。
不过即使如此,依旧有一些村民仍在表达诉求,詹妮儿点出一位青年,只听他道“杨夫人!小人家中并无亲人遇难,但小人只希望今后不会再出现云安村惨案,我与村中长辈以及邻近几个村子昨晚商议,恳请杨府重新向江东各地派驻府兵,以作保护!”
“是啊,杨夫人,若是有府兵保护,云安村惨案定然能够避免!”
“杨夫人!江东子民需要杨府的庇护啊!”
青年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爆发激烈的附和声,几乎所有村民都对此提议表示赞成。
“重新派驻府兵?”
詹妮儿心头微惊,忙看向门口同样蹙起浓眉的李道崖。
杨府作为江东望族,素有保护江东子民的义务,在齐仁当权时期,齐仁王府对拥护杨家的江东打压严重,时常派出官兵伪装的盗贼骚扰江东各县,为此,杨府曾派出大量府兵进驻江东各地驻防,这个传统一直持续到篱笆湖兵变,陈达掌权之后。
之后为了避嫌,杨府府兵重新回到离江大营,毕竟府兵永远只是私兵,若是再越俎代庖,实在有些不将陈达当局放在眼里。
若是因为云安村惨案重新派出府兵,陈达承杨毅忠的面子倒不会说些什么,可难免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大做文章,如今杨家和陈达早已产生一些隐晦的隔阂,算是敏感时期,现在派府兵驻防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此事必须慎之又慎!
詹妮儿认真点了点头,对村民们道“诸位的提议杨府定会妥善考虑,如今还请大家移步城外,杨府已在城外为大家搭建了临时避难所!”
为今之计是安顿好前来避难的村民,府兵之事她必须和扬毅忠等人妥善商议才可决定。
总算是有了答复,村民们也都非常自觉的散去,没一会玉海路便再次变得空旷。
却在玉海路尽头发现停着一辆马车,不进也不退,仅开了半卷窗帘,里面似有一人在向这边投来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