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臣外将入京,所用仪仗、礼乐、旗帜等皆有规定,我曾听大统领说起过,他入京之时负责迎接的官员故意在队伍多放了几面旗帜,随后监察院就参劾他逾制……王爷您现在风头正盛,那些不安好心的文官一定会谋算着害您,不可不防。”高阳道。
“若他们真要以这种手段暗算我,那倒真有些意思了。”
杨希笑了起来,令高阳不解其意。
帝都外城,百官齐聚,早早在此候迎北御王。
禁卫军早早出动把守住城中的各个要处,楼顶、街角、道路两侧皆有弓弩手、盾甲兵护卫,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更是安插了不计其数的便衣卫士……这等排场,即便是当朝太子外巡归来也不曾有过。
“王驾已临,立皇旗,奏《江山固》!”典仪官喊道。
八十一面皇旗霎时高高竖起,三百人的礼乐队奏响气势磅礴的《江山固》。此曲是为纪念文皇帝夏哲平定内乱、巩固疆土而作,是典型皇族礼乐,一般只有皇帝出征归来才会启用。
眼看着杨希的队伍就要迎着九九皇旗和皇帝礼乐通行,太师徐仲一党都要乐翻了,这可是犯大忌讳的事情。
“停!所有人止步!”
高阳急忙叫停队伍。
“怎么了?”杨希在车驾内问道。
“王爷,这群人当真不安好心,他们用了八十一面皇旗,所奏礼乐竟是《江山固》,这明显是要害您!”高阳气愤地说道。
“若是这样……”
杨希沉吟片刻,作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决定:“不必理会,直接通过。”
“什么?王爷,这可是逾制啊,往大了搞是可以定死罪的!”高阳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无妨,班胡人都拿我没办法,我又岂会死在这些个无用文官身上。”杨希淡然道。
杨希原可以驻足不前,派人去叫逾制的礼乐,但他偏不这么做,因为他要探一探皇帝对他的底线。
“继续前行!”高阳回到队伍前列。
中枢府首席大臣徐并达和军督府总参军杨致才,这三员朝廷股肱大臣今日也亲来迎接。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四十岁的人来迎候一名不到二十岁的晚辈,也算是稀罕事了。
其中杨致才便是杨家的家主,同时也是杨希的宗主。
“致才兄好福气呀。”徐并达脸上笑着,内心却是充满嫉妒。
“杨希这小子确实天赋异禀,虽说是旁支来的小辈,但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从小栽培、果不负我,哈哈……”杨致才说起谎话来也是丝毫不脸红。
事实上杨希在北境立功之前,他根本不记得家中有这么一个小辈。真若如他所言,杨希的幼年成长经历也不至于那么屈辱。
杨希的车驾已到,官员们纷纷躬身致礼。
“杨希小子,爷爷来看你啦。”杨致才大笑着上前,真好像慈爱的祖父见着了亲孙儿一般。
然而杨希却没有停下问候的意思,车驾行进如常。
这令杨致才很是难堪,一旁的徐并达及一众官员都开始暗自窃笑。
“王爷,老爷子来接您了,您似乎应该下车相迎才是。”高阳提醒道。
“本王累了,现在只想休息。”杨希故意说得很大声,叫一众官员们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
徐并达等人霎时忍俊不禁,纷纷笑出声来。
车驾前的卫兵见杨致才挡在前头,直接喊道:“闪一边去,别挡路,老头!”
这卫兵是个班胡人,他可不认什么朝廷大员,只要杨希一声令下,他连皇帝都敢提刀去杀。
“你……唉!”杨致才可谓是又羞又怒,无可奈何地退到一旁。
“致才兄,小辈嘛,咱们都理解……哈,咳咳!”徐并达一副强忍着笑的模样,今天这趟可来值了。
“哼!”杨致才受此折辱,也不顾什么风度规矩,甩手便走。
此事就像一阵风,迅速刮遍了帝都的核心圈子,杨家此番的脸是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