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沅沅的撺掇下,林琅这个小屁孩非要送李清欢钢琴。
他拒绝不成,只好暂时点头答应。
不过也没报多大期望,只当是小孩子说的玩笑话。
倒不是他怀疑林琅送不起,而是他觉得自己并没做多大的事情。
大部分都功劳,都来自于自己身上的无事牌。
但对方硬要送,他也好意思收,毕竟他真的救了林琅一命。
最后的时候,林琅脸色憋的通红,若没有他的引导加上无事牌的作用,林琅必死无疑。
没过多久,一个四十岁左右样貌的男子,带着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子,他穿着藏青色夹克,面容沉稳,但眉宇间透露着焦急的神色。
他四下寻找一番,看到周沅沅和林琅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沅沅,琅琅,你们没事就好。”来人正是林峦的秘书。
医生们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设备,开始给林琅检查身体。
周沅沅起身,将秘书引向一旁,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重新说明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林琅当时的危险,以及李清欢的功劳。
秘书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周沅沅:“我明白了,这是五百万支票,沅沅你帮忙转交给哪位年轻人吧。”
周沅沅一愣,玩这么大?
“这是太太的意思。”
周沅沅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接了过去:“好的,我会代为转交。”她明白二婶的意思了,给钱不欠人情,这相当于一场交易。
以后李清欢不可以拿这件事,要求林峦去做什么。
周沅沅收好支票后,喃喃自语:“人情最是难还,还是二婶看的透彻。”
两人结束对话,再次回到休息区,秘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上面用绳子串了起来。
他将小瓶子挂在林琅的脖子上,叮嘱道:
“琅琅,一定要看好它,下次可不要再丢了,不然大家会担心的。”
林琅乖巧的点了点头:“嗯,一定不会再丢了,不会让沅沅姐姐担心,不会让叔叔担心,也不会让爸爸妈妈担心。”
“嗯,真乖。”
林琅这次遇到的危机,就是因为他治病的药不慎丢失。
周沅沅牵着林琅的手准备离开,她临行前和李清欢道别:
“学弟,琅琅的情况还不太稳定,我要带他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我们就先离开了,下次回学校,学姐请你吃大餐。”
“林琅身体要紧,学姐慢走。”
目送两人带着众医生离开,李清欢好奇:“林琅他得的什么病?你们怎么放心他们就这么到处乱跑的?”
秘书脸色一苦:“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林琅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缺失。”
先天性心脏缺失是比较常见的一种疾病,大部分通过手术都可以治疗,只有小部分手术不能治愈,只能减缓症状,延长存活时间。
很显然,林琅家这么有钱,能治疗肯定会治的,所以他患的是属于目前还不能通过手术治好的那种。
李清欢呼吸一重,有些不可置信:“身上有这种病,你们还敢让他到处乱跑?”
秘书解释:“这次是我们的失误,但也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继续解释:“在平常,我们自然是对林琅爱护有加,出入都有保姆阿姨照看。
但周沅沅不同,她身上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每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林琅最为放松,心脏病也从没有发作过,长此以往,我们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那这次呢?”
“根据专家猜测,这次可能是因为外界的强烈刺激,才导致了林琅身上的疾病爆发。
再加上他将随身携带的药品弄丢了,才导致他陷入了之前的危机。
不过幸好有你,不然一旦林琅真出了什么事情,后果难以想象。”
原来是这样,李清欢点点头,想起来之前林琅被众人围起来指指点点的画面。
面对众人的愤怒,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肯定被吓到了。
没多久,香姐带着店员又重新回来,她扫视一圈,只看到李清欢和一个干练的男人,不由好奇,向李清欢询问:
“沅沅她们呢?”
“不会是趁我们不注意,她带着那个熊孩子逃跑了吧?”店员猜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香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且不说她本就认识周沅沅,况且还有林琅的身份在哪儿摆在,怎么可能会因为赔偿问题逃跑。
秘书讲这一切看在眼里,然后走上前去,冷冷的开口:
“请您放心,林琅对你们造成的损失,由我来负责同你们商量赔付的事情。”
香姐疑惑:“您是?”
“我是林峦的秘书,我姓刘。”
双方互相介绍了身份,然后开始坐下洽谈。李清欢见状起身准备告辞,却被刘秘书拦了下来。
“小伙子等等,事情的经过我都清楚了,既然你是沅沅的同学,又是琅琅的救命恩人,那钢琴的事情你就不要推辞了,等我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和我一起去挑选一台如何?”
李清欢见状点点头,又再次坐下,闭目养神。
刘秘书将店员整理的损失报表反复查看了几遍,丢在桌子上,眉头微冷:
“云老板,这件事你还是报警吧!”
香姐姓云,名为云香,她原本面带微笑的脸也顿时一僵:“刘秘书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琴行一共有七台钢琴损坏,总价值约一百二十五万,但这只是你们的售价。”
现场的气氛陷入凝滞,什么意思?
云香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她有些生气:“所以,刘秘书你的打算是……”
“先不说这个,有一点我十分好奇,林琅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做到损坏七台钢琴而不被发现的?”
众所周知,钢琴的重量很大,一个小孩子是无法对其移动造成磕碰,所以小孩子可以对其造成的伤害,非常有限。
但林琅怎么可能如此有目的去做这些事情?若没有人教唆,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会无缘无故的去破坏钢琴。
而且,就算是林琅造成的伤害,难道不存在琴行的人员看管不利的责任吗?
要知道那可是七台,而不是简单一台。
香姐双眼微眯,也想了起来,之前看到钢琴损坏的模样,她有些气昏了头,现在想想也是,于是对着店员吩咐:
“去把监控调出来。”
有监控为证,你们总不至于赖账吧。
店员愣了一下,很快就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胖胖的男人,拿着手帕在不停的擦着额头冒出的汗水。
“老板,监控在维修……”
“张经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香的语气透着浓浓的质疑。
“监控…出了点小毛病,我们在进行系统升级。”他有些紧张的说道。
刘秘书见状说道:“云老板,不如我们一起去监控室看看?”
云香脸色有些难看,她狠狠的瞪了张经理一眼,见状只好点头同意,李清欢也被邀请同行。
然而,张经理这时候却进行阻止:“不行……监控室属于我们琴行的重地,外人不能随意进入。”
“你们现在是要求我们进行赔偿,我们看下监控都不行吗?”刘秘书有些奇怪。
张经理摇摇头:“不行,你们若是需要调取监控,可以将手机给我,需要调取哪一段,我给你录下来,但你们不能进入监控室。”
李清欢愕然,现在的店家都这么强硬的吗?发生这么高金额的经济纠纷,要赔付的那一方不能看监控,那谁知道你们在拍摄的过程中有没有做手脚?
此时的云香心中顿时一沉,看张经理的模样,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存在什么隐情。
刚想开口说什么,谁知道张经理已经开始放狠话了。
“那个熊孩子将钢琴弄坏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根本不存在任何争议。
还有什么可看的?真不明白你一个大男人赔点钱至于吗?磨磨唧唧的。
你要是真想看,我也要奉劝你一句。”
“什么?”
张经理小声的说道:“你去打听打听我们琴行背后是谁。”然后他接着大声说道:“别到时候除了赔钱,还被追究了其他责任。”
刘秘书顿时快被气笑了,他严肃的说道:“不管背后是谁?我们都需要调取监控,如果责任在我们,那我们无话可说。但要是责任不在我们,我们也可以拒绝赔偿。”
“你想赖账?”张经理双眼一眯,露出一股渗人的气势,看着架势,李清欢甚至都怀疑他身上背着几条人命。
刘秘书怡然不惧,坚持要看监控。
云香这时候出声:“张经理,既然平常都是你负责处理店里的一切事情,那我就不在这里呆着了,吕梁找我还有事情。”
说完后她就转身离开,毫不留恋。张经理对此也没有挽留,似乎这些事情本就应该交给他来处理。
“听到没有,我们琴行真正的掌权人可是吕梁,我劝你们最好打听下他是谁?是否是你们招惹的起的。”
刘秘书一愣,吕梁,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转头开始打电话:“帮我查下吕梁是谁,和音乐家琴行有关。”
张经理闻言露出一丝不屑,他也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恭敬:
“喂,老板……有人来店里闹事……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把咱们的钢琴弄坏了,耽误了咱们不少生意……但他们硬是要调监控…
背景?没什么背景……女的名叫周沅沅,是个学生,她爹好像前几年死了,家里只有她和她母亲两个人……是收租的,在云海大学旁有七八间房子……提您的名字了,来的人特别嚣张,说您算什么东…您马上来?好的……”
很快,刘秘书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随手接起,然后点点头。
李清欢在一旁好奇,询问道:“刘叔,那个吕梁,什么身份?”
“一个搞投资的,三年前来到云海市,渐渐混了起来,最近势头不小,现在想要进军房地产行业,马上有一块地皮准备拍卖,他是竞标者之一。”
李清欢点点头,这个吕梁算是踢到铁板了。
他有点想笑,几次站起来都因为一些事情又重新坐回去,来来回回,烦不胜烦。
眼前的茶杯都不知道添了多少次水,他也喝了好多,若不是年轻力壮,只是厕所都要跑断腿。
……
“是谁?敢在这里闹事?”
终于,一个声音响起,琴行真正的老板来了,李清欢一激动手中的茶都要洒了。
他们向着声音过来的方向看去,一群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只见他胳肢窝夹着一个公文包,单薄的衣衫下面刺青若隐若现。
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吕梁还没有走过来,就大声嚷嚷着:“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敢我过江龙账的,不知道上一个赖我账的坟头草都三米高了吗?”
听到吕梁的声音,张经理立刻狗腿一样的跑了过去,指着李清欢两人的位置说了些什么。
李清欢不用听都知道,无非又是一些添油加醋的鬼话。
这时,呼啦啦的过来一群人,将李清欢两人围着沙发那里,看到李清欢端着水杯激动的站了起来,他认为李清欢就是正主,便不紧不慢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不是说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儿吗?怎么是个男的?”
吕梁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张经理传来的偷拍照片,有些懊恼,亏他还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张经理又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小心翼翼的说道:“他是代表,是来商量赔偿的。”
吕梁又重新转向李清欢:“小子,钢琴这事儿暂且不说,咱就说下因为你要耽误我多少的生意,这事儿你们不拿出个几百万说不过去吧!”
“对了,听说家有七八套学区房?我也不讹你,随便拿出一套这件事就算了了,否则……”
李清欢想了下自己租的房子,一百四十多平呢,吕梁胃口还挺大。
李清欢嗤笑一声:“云海市大学旁的一套学区房?你也不怕撑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
吕梁一把推向李清欢,他混黑的那段时间喜欢动手动脚,那是属于他的交流方式,没想到今天被茶水溅了一身。
“你,找死…”
他一挥手,示意马仔就要动手。
李清欢全身紧绷,只要对方敢动手,他就敢跑路,好汉不吃眼前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眼看就要打起来,刘秘书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呵斥:“住手!”
“呦呵,还有人敢管我闲事。”
吕梁将被茶水弄湿的衣衫一脱,狠狠的摔在沙发上,露出肥硕的身体,以及一条满背的青龙,然后他转头朝后面恶狠狠的看去。
看到后面的人的时候,他的气势突然萎靡,脸色大惊,结结巴巴的道:“……刘,刘秘书。”
“……”
现场的气氛陷入一阵尴尬,吕梁光着上半身不知所措,似乎感觉到一阵寒冷,他不由得揉了揉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清欢看着吕梁背后的那条因为肥胖扭曲变形的肥龙,不由一阵默哀。
张经理一看这架势心知不妙,他想溜却被吕梁一把抓着头发拽了过来:
“这tm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小孩叫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好像姓林…”
“姓林?”
吕梁一愣,然后就是暴怒。狗东西坑人前也不打听清楚对方背景,这下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他早些年是混黑的,弄了些钱,近几年准备洗白,便将目光瞄准了房地产这一行,正巧近期有块地皮准备拍卖,他担心拿不下来,便想办法筹钱。
钢琴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是他准备坑有钱的冤大头的手段之一。
只要拿下那块地皮,后续就可以找银行抵押,然后再将之前的误会解开,试问谁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可惜算盘打的贼响,到这里却栽了个跟头。
吕梁越想越气,按着张经理的脑袋就往桌子上砸,他动手极为狠辣,“哐哐”几下后,张经理脑袋上的血液就顺着脸往下流。
“大哥…我有办法!”张经理是跟着吕梁混的心腹之一,他知道吕梁的狠辣,担心他真的会弄死自己,挨了几下后,便想了个办法,晕晕乎乎的说道。
吕梁手一顿,扯着张经理的脑袋拉到眼前:“你有什么办法?说…”
张经理“这件事只有刘秘书和这小子知道,他们万一出了什么车祸,那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吕梁一愣,他有些犹豫,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
“大哥,你甘心借的钱都打水漂吗?几十亿啊!”张经理顿时大吼了起来。
吕梁顿时一咬牙,眼露凶光,对着一个马仔示意:“去把门关了。”
此时刚刚过了中午,天气燥热,琴行里并没有太多客人,驱逐起来也不算困难。
吕梁的马仔对于赶人这件事,驾轻就熟。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休息区,为了方便几人的商讨、交谈,云香特意挑选的僻静位置,和外界还隔了一层毛玻璃。
所以,几乎没人会注意这里。
接着张经理又提示道:“老板,还有店员。”
“……”
吕梁一愣,差点忘记这些人,他们琴行规模不小,店员以及老师有很多,林林总总加起来三十多号人。他总不能将这喜人都杀了吧?
他要真敢这么做,恐怕也不用去参加地皮拍卖了,直接吃花生米得了。
“我们的钢琴全坏了,这本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给他们全部放假,停业休整一天。”
吕梁点点头,是个好主意。随后立刻招呼张经理去办这件事。
刘秘书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几个人按了下去,顺便把手机抢走。
“你们想干什么?”
“刘秘书,兄弟借了几十个亿,只有拿下那块地皮才能回血,现在出了这么一档事儿,我怕啊!所以只能委屈你,去黄泉路走一趟,放心,事后兄弟我一定给你烧很多钱,让你在下面享尽荣华富贵。”
吕梁脸色有些疯狂,这话说出口,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刘秘书脸色有些冷:“你要想清楚,我要出了事情你脱不了干系。”
“不劳您操心,您回去的时候出了车祸,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吕梁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李清欢猛的跃起,趁他们不备,朝着身边的人一个庐山升龙霸,再然后转身朝另一个人一记撩阴腿,接着拿起桌上的杯子朝另一人脑袋扣了上去,最后朝着空出来的缺口突围了出去,撒腿就跑。
事急从权,趁吕梁等人注意力都在刘秘书的身上,他要先脱身。
只要他活着,刘秘书就不会有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