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觉得讽刺, 从前她羡慕过师清灵,而现如今,竟然真的成为了“师清灵”
曲流霞心情不好, 冷嘲热讽:“这世上妄想起死回生的人可不止一个谢衡之,你猜猜他们会如何待你?”
何止是这些, 以谢衡之的仇家数量,她很快也能体验到与全世界为敌的反派视角。
“出卖了谢衡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尚善幽幽道。
曲流霞瞪了他一眼,敲了敲桌子, 说:“我都说了, 此事与我无关。”
“不是你还能有谁?”虞禾不信他的话。
提到这件事, 曲流霞面色难堪,似乎不忍再提。“我是被人坑骗,无意将谢衡之假扮三十二接近你的事透露了出去……”
虞禾一想到也跟着恼火起来了。“那不还是与你有关吗?你那么大声说不关你的事!”
现在好了,全天下都知道谢衡之搞起死回生成功, 她马上也要跟着倒大霉了。
只是她还是觉得离谱,曲流霞已经够阴险狡诈了,除去谢衡之还有什么人能坑骗到他。
霁寒声也略显疑惑地看向他, 曲流霞不耐地解释:“阳关道五杰,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 我被师门除名已久,陆萍香与另一位死在谢衡之手上。还剩阳关道首领的义女, 她是我的师姐, 若要算账, 也该是找她……”
“她怎么骗你的?”虞禾追问他。
曲流霞觉得丢脸,不肯详说,只咬咬牙, 烦躁道:“先说谢衡之在何处。”
尚善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谢衡之没命他也活不了,他当然不可能帮着别人去杀谢衡之。
霁寒声见到虞禾低头沉思,轻唤了她一声:“虞禾,你先跟我过来。”
虞禾起身跟着霁寒声走了出去,避开屋子里的两个人。
“是有什么事吗?”霁寒声见她神色忧虑,担心她是有什么难处不肯说明。
她倒也没想过要瞒着霁寒声,只是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令人头疼。
“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我缺了一缕魂识……方才我问过尚善,那一缕魂识还在谢衡之身上。”
霁寒声神色微敛,似乎也觉得此事难办,然而他还是说:“不必担忧,此事急不来,我会想到办法,你安心等我便是。”
“你不回姑射山了吗?”
“有消息说最后一件法器在疆黎,楼疏雨正是为此而来,一旦法器落入他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既然知晓你一切安好,我也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霁寒声说着,又将语气放轻了些,安抚道:“方才在路上,鹤峰主已经将事都告诉我了,谢衡之伤重,至少一个月不敢再现身。待一切事毕,我很快回来找你,在姑射山,不会有人敢对你如何。”
有了霁寒声的话,虞禾心底的不安似乎被驱散了许多。
鹤道望嘴毒心软,虽然脸色总是不耐烦,却还是愿意助她一臂之力。寒声也不曾嫌她麻烦,始终挂念着她的安危。
虽然现在可能有不少修士对她虎视眈眈,但她从不曾孤身一人。
她本来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倒霉蛋,但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有幸运的事,至少她身边遇到的大多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这么一想,心底的愁闷似乎都被打消了。
虞禾长叹一口气,仰起脸笑道:“你对我也太好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至少让我报答点东西?”
霁寒声低着头看她莹亮的眼眸,也抿出一抹笑。“好好活着,如此便够了。”
——
曲流霞急着去找回自己的麒麟骨,而霁寒声要联合其他人阻止楼疏雨拿到圣骨法器。
虞禾唯一能帮忙的地方,就是继续留在乌山,必要之时联合其余弟子牵制玉玲琅。
霁寒声又给虞禾留了一只应声虫,嘱咐她保护好自己,而后便连同曲流霞一起,强压着尚善离开了乌山。
等他们都去做各自的事了,虞禾也找到了隐藏在附近的仙门修士,这才听闻瑶山的修士落入了圈套,被引入乌山的迷阵后失去踪迹,连同琴无暇也找不到人。
虞禾索性以栖云仙府弟子的名义,跟着他们帮忙破解迷阵,将受困的弟子一一救出。
她盘算着,依照原著的进度,这个时间主角团们已经在想办法破解八苦树,解救陷入幻梦的人了。
连着找了好几日,受困在玉玲琅手下的弟子也只救出了一半,甚至有几个人找到的时候已经被凌虐致死,看不出个人形。
虞禾他们也渐渐被乌山的魔修发现行踪,乌山巡逻的魔族加倍,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很快霁寒声那边也传来消息,楼疏雨死在了顾微手上,八苦树中的法器被阳关道之人夺走,其中一人,曲流霞称之为师姐。
十二楼少主身亡的消息传到乌山,忙着救人的修士也松了口气。
“总比落在魔族手上好。”
“就是,阳关道行事再极端,也是站在修士这边……”
虞禾却觉得不对劲,她记得从前楼疏雨就是趁着借花之阵攻打栖云仙府,很难说阳关道中没有人和魔族互相串通。
如果那么厌恶魔族的存在,又为什么愿意帮助十二楼夺取法器,倘若魔域被打开,九境再次面临魔祸,也不会是阳关道愿意看到的局面。
虞禾觉得自己再想,脑袋都要打结了,这些事霁寒声肯定也有怀疑,兴许已经盘问过曲流霞。
楼疏雨一死,玉玲琅没了顾忌,倘若谢衡之不出面压制,她的行事只会更加猖狂。
见剩下的弟子找不回来,众人也都盘算着先离开疆黎。
然而即将离开的夜里,虞禾去找人会和,就见一个女子抓着另一位道友的袖子,艰难地比划着什么。
“我都说了,我没真没他的消息……”
那位道友被她缠得苦恼万分。“楼疏雨一死,乌山的魔族都赶回来了,再找下去只是自身难保,此事我们已经通知了瑶山掌门……”
“泣月?”虞禾认出了女子,轻唤了她一声。
泣月红着眼眶扭过头来,那位道友一看她认识,连忙将泣月推给她,说道:“你快劝一劝这姑娘吧,听人说她是琴无暇的未婚妻,现在到处找人去救琴无暇,我们一连几日都没有他的消息,如何能将他救出……”
泣月还认得虞禾,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字节,手上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虞禾这才发现,泣月原来也不是真的哑巴,还是能发出声音的,只是开口说话比较艰难。
就像当初的霁寒声,都说他冷着脸不爱搭理人,说个话都显得高傲又敷衍,实际上只是因为他说话结巴,开口就被人嘲笑,所以才尽量少说,其实是个很好相与的人。
泣月既然能追到乌山来,说明法器被取走,八苦树之难已经快要解决了。
“救……琴……”
虞禾想到琴无暇对待泣月的态度,不禁为她不平。“你这么急着找到他,但他对你……”
泣月摇摇头,示意她不在乎,而后在虞禾手心写下:琴夫人待我有恩。
她不在乎琴无暇的态度,琴夫人没有狠心在她惨遭灭门后解除婚约,反而收留了她悉心照料,仅凭这份恩情,她也一定要救出琴无暇。
泣月攥紧手指,作势就要跪下,虞禾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她每次见到泣月,总是见她怯怯地站在不起眼处,乍一看甚至觉得是个有点阴沉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坚毅的眼神。
如果她不帮忙,泣月或许会一直找下去。然而她记得书里,属于琴无暇的结局,是被落在玉玲琅手中被折磨致死,再找下去,要么和琴无暇一起惨死,要么就是得到他的死讯无功而返。
“求……我要,找……”她喉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虞禾心中不忍,无论如何,这些人于她而言都是活生生的存在,并非书里没有血肉的NPC,即便琴无暇傲慢自矜,也始终是个为了正道奔走的好人,世上哪有全然完美的人物。她也不忍心这样一个人,落个太惨烈的结局。
虽说她刻苦练剑的初心,是为了早日回家,可她还记得周师兄将她护在身后,被楼疏雨一刀劈成两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