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之上,召同言道:“这个马扶公很是狡猾,有统兵之能。”
太皃面露轻蔑,“若真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让我们淹了。”
公冶斛指着前方,“走,我们去看看河道封堵的怎么样了。”
到了近前,看到土族战士赤裸着强壮的臂膀,挥舞着巨大的铁锤,伴随着沉重夯击声,将削尖的高大柞木桩夯入土中,密密麻麻的插在狭窄河道中。远处的民夫,有的在编制荆条木笼,有的在搬运巨大的石头,忙忙碌碌,有条不紊的在截流。
看到如此井井有条,公冶斛甚是满意,“雷都尉,还是你有办法啊!”
雷彪谦恭的回道:“火尊,若无强大的土族相助,这办法也不可行。”
望着长长河道,公冶斛突然问道:“先生如何想出这水淹鸱塞的策略。”
雷彪回道:“在下好农事,升堰建渠可将旱田变成水田,亩产会大大提高,人类用此法已有千年,农朝崇拜神农,这神农也是善于引水灌溉的。再者,水攻在中土屡屡应用,当年云中南下,皇领决堤大运河,才抵挡住了云中铁骑。”
庄燮看着修筑的防御工事,敬佩言道:“这平山城修筑的颇有章法,借助山势,梯郭布置,联郭入水,这虎口外窄内宽,堰道弯曲悠长,极具巧思。”
雷彪笑道:“土尊,这在中土很是普遍,中土多平城,南方多山城,这平山城修筑,最适合在这种地形修建,其实,这鸱塞不过更大的平山城而已。”
太皃不解的问道:“你是人类,为何帮助人类和我们作战?”
庄燮笑道:“我们有约定,若能帮我们夺取鸱塞,十里河谷地归他所有。”
看到太皃掩饰不住鄙夷,雷彪面色凝重,“我年少时,深读农家,当读到‘士有不耕者,则天下受其饥,女有不织者,则天下受其寒’时,深感有理,曾游历人间,解救天下之困,可一番下来,方知仁义可放心间,却不能挂在嘴边!皇领饿殍满地,宛如地狱,同是人族,就以诚相待,相互扶持吗?若是相亲相爱,何至于饿殍遍地?在下认为,能存身立命处,心无所忧地,就是我的袍泽,我的家园。”
太皃有些嗤之以鼻,“学识虽多,可不能掩盖自私啊!”
雷彪摇头,“不然,在下后学阳朱之学,方知这大自私才是大公平啊!人皆好生、好吃、好色、好货、好名、好奇、好勇;而惧死、惧刑、惧罚、惧威,顺应人心,才能各行其道,强扭硬掰,不过是一拍两散;法家公孙侨有言,把百姓当做良民来治,会生乱而国弱;把百姓当做奸民来治,才会民富国强,就是这个道理。就如同争夺鸱塞,自私使然,你们畏死,而我好货,各取所需,这就是公平啊!”
太皃信服的点头,指着鸱塞城墙上愈来愈大的裂痕,面露惊喜,“看这裂隙,愈来愈大了,不出几天,这鸱塞的东北城墙就该倒塌了。”
雷彪点头,“金尊,只要这东北角开始坍塌,整个北墙就会慢慢都坍塌掉。再升高三四米,就能彻底淹了。不费一兵一卒,就会夺下这个天险。”
公冶斛叹了口气,面露遗憾,“没想到,这天险的破解之法,竟让人族想到了,枉我们活了这么久,天天还以上者自居,到头来,不过是自大罢了!”
秋风从水面掠过,吹来阵阵寒冷,卫湜指着大粮仓,摇头苦笑,“这粮仓足够我们吃上一两年的,当时筑造鸱塞时,考虑到了敌人断水断粮之策,做到防火防偷袭。任谁想到,他们选择水淹。这厚重的石墙,反而压塌了地基。”
马扶公指着高墙裂痕,“这裂痕越来愈大,不出五日,就会坍塌。整个北墙都会随之倒塌。”看着城墙内部,“是不是在内部加强尖木桩,后垒女墙。”
卫湜摇头,“若是外墙塌了,女墙根本防不住灵族进攻。”
马扶公言道:“明日凌晨,我带着亲兵,杀出血路,护送卫帅离去。”
卫湜点头,“若尚将军能和鸱塞共存亡,还敬他是条汉子,若他执迷不悟……”
马扶公眼光闪烁狠厉,“放心吧,卫帅,尚将军定和此寨共存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