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围我,断我前后,绝我粮道,此天下之困兵也。暴用之则胜,徐用之则败。如此者,为四武冲陈,以武车骁骑,惊乱其军,而疾击之,可以横行。”
贝丘军府中,秉烛夜读的子鼎看到这里,连连点头,陷入沉思,正在此时,清越激昂的琴声传来,放下《六韬》,循声而去,来到了荷塘边的简陋草亭。
听到脚步声,匡宁平浑不在意,依然忘我的闭目抚琴。微风吹来,夏虫低鸣,伴着琴声,匡宁平轻唱,“拥美臧肴置华堂,满座衣冠咏别章;把酒临风为去忧,肆意欢歌令君忘;书生雪夜鸣不平,壮岁从戎欲雄强;拥雕枕戈戍关垣,狼烽夜举角声凉;膏血浸染关山台,拔剑四顾心苍茫;风蓬飘尽归夜航,高天明月泛冷光。”
子鼎听得入神,有了共鸣之感,斟满了酒杯,合着琴声,相对而饮。
一曲终了,子鼎给匡宁平斟满酒,言道:“军司马琴声伤怀啊!”
匡宁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本是书生,却心怀功名之心,投笔从戎,不辞勤苦之役,不耻劳辱之责,以求大志得逞。元镇十年,追随大征台,权衡轻重,审察事理,本想建番不世功业,竟磋磋至此,真是造化弄人啊!”
子鼎有斟满了酒,摇了摇头,举起杯来,“军司马发愤张胆,画策安边,胸有甲兵,不过未得时遇,他日得青风相助,便能乘云陵霄了。皇领现在有吞并广野之心,不过数年,以军司马之能,便有用武之地,拜将封侯,囊中物耳。”
匡宁平深以为然,“大丈夫不求封侯拜相,但求一展胸中抱负。”
子鼎点头,“军司马所言,正是愚弟所想,望我们兄弟携手,共展抱负。”
二人含笑举杯,看着对方,哈哈大笑,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军营中,占福明挥舞令旗,王父安在旁督阵,三千精兵有条不紊的进行变阵。严希哲和张君弘商议过,认为贝丘是守卫广野泽的三大据点之一,其它两个据点顿丘和曲周泽分别防守皇领和兕牛城,贝丘一旦有失,就会让广野泽后背暴露,被皇领从背后堵死,切断和东元的联系,由此,准许贝丘扩大驻军,以备不测。
王父安和张彝尊在元镇战斗十年,针对皇领,针对性的总结出最有效的三层战阵,最前面摆放竹制拒马桩,结实轻便,防止皇领重骑兵的强大的冲击;后面剑盾兵的大盾防止弓箭漫射,也能阻滞骑兵,二尺短剑便于直刺;随后的长枪兵手持两丈白蜡矛,很是笨重,却适合防守;后排的弓兵和强弩兵负责保护战阵的侧翼和后部;战阵两翼有上百轻骑兵,负责包抄侧翼和防止敌人侧翼包抄。
长史丁本良、县令卢知凡、佐领子鼎等人在凉棚下观阵,听着军司马匡宁平的讲解,看到战阵如此严整雄壮,都很满意王父安的练兵效果。
卢知凡打趣,“也就是你们这些沙场宿将,调教出如此精锐之师!我等跟随张大帅打天下,若有如此精锐之师,几日就能荡平广野泽,何至于死伤无数!”
丁本良饶有兴趣的指点战阵,和众人打趣,“丁某家父在北军为将,也曾跟随成遂殿下在北军带兵三载,有殿下指点和家父教导,对战阵算是懂些皮毛。”
匡宁平很是惊讶,“怎么?长史大人跟随过殿下成遂?”
丁本良很是骄傲的点头,“容殿下不弃,算是为其奔走。”
匡宁平、王父安和张彝尊等曾经的东元诸将顿时对丁本良刮目相看。
王父安言道:“丁长史定然熟悉皇领战阵,还请指点下这战阵的优劣。”
“此战阵防守足矣,进攻可就不行了,长矛大盾在手,追击时可跑不快。”丁本良指出了军阵的不足,有些炫耀的言道:“丁某在北军时,随殿下练兵,这皇领的混合战阵,最前是重骑,人马皆甲,随后大剑士。”说着,用手比划大剑的长度,“双手阔剑五尺长,剑手身着重甲,连盾牌都不需要。再后就是轻甲兵,后面是弓手和弩兵,最后安置大牛弩和投石机,两侧是轻甲骑兵来护阵。”
“皇领大铁矿多,还有邕梁铁良木,要不然,哪能造出重甲强弩啊!就说这几台重型投石机的价格。”张彝尊指着台下战阵,“就能抵这里所有装备了!”
丁本良点头,“这战阵就很适合咱们广野泽。”说着,看着王父安他们,赞赏道:“就是将军们为咱量身定做的,惠而不费,最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