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和很多传统的客栈或者大车店差不多,前堂是柜台加上一溜的大桌,店堂里坐着不少人,都在埋头苦干——吃饭呢。
这年月,吃饭有时候也能算得上一件苦差事,陇西这边一般就是小米稠饭加杂面饼就咸菜——这已经算是好东西了,好歹能够吃饱。
像森坡少爷在金陵或者沪市那样没事摆一桌,这里可没有那条件,那是特殊情况。
不过森坡少爷和胖子好像对这些粗粝的食物也不是那么抗拒,按后世的观点,这些都是养生的好东西。
而对于两人来说,普通人的生活他们是能够适应的,而且这会儿可不是装x的时候,越低调越好。
行商在外,能混口热食有时都是奢侈的。
赵龙田却在一旁吃得有些龇牙咧嘴,一路走来,按他的说法,可是糟了老罪了。
他有些没想通,放着好好的火车不坐,跑来遭这洋罪。
今天还算好了,好几天都是在路上啃老面饼,那饼硬得,牙都快硌掉了。
这森坡少爷和胖子却跟两个牲口似的,什么都能塞一肚子。
麻蛋,这人和人吃饭都有差距,这到哪儿说理去?
“赵老板吃不惯这些?”森坡少爷已经塞下最后一块面饼,眼神关切地问道。
“咳咳,也不是咧,最近肠胃不舒服,天凉咧!”赵龙田闻言,连忙推口说道。
“就是,天越来越凉了,多注意!”森坡少爷关心地说道。
饭点过后,森坡少爷没有出门,直接回到了房间里埋头整理一路的见闻。
这些见闻都是用专用密语和符号记录在随身的一个笔记本上,这些都是有用的,说不定哪天就能发挥它的作用……
过了一会儿,胖子神秘兮兮一脸怪笑从外面回来了。
“又有什么事那么好笑?”
“那姓赵的,跑到外面去了,吃野食,自己弄了壶酒,然后就……”胖子一脸怪笑,眼神十分暧昧。
“这家伙肯定憋坏了!然后就……悄悄找暗门子去了?”森坡少爷似乎早有预料,戏谑地笑着问道。
“那可不?那些女的长得……唉,不说了,也不知这厮怎么下得去口?”胖子摇着头叹道。
“他这是饥不择食,这种人吃啥啥没够……”
森坡少爷没兴趣过多谈论赵龙田,和胖子略说了几句便转头继续开工。
胖子也没过多啰嗦,和森坡少爷略说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胖子溜达着到了大堂,和几个商帮的伙计闲聊起来,内容无非就是一路的见闻和轶事,主要目的是大家混熟一点。
“我说胖爷,这长安滴门子可不要乱进,你见那些婆姨给你说,小伙子,你过来哈,姨给你设个话……可千万不要进去!”陶四一脸坏笑地对胖子说道。
“是吗?我可不懂那些。”胖子憨厚地摇头说道。
“胖爷,额们看滴出,你和少爷是走南闯北……那些婆姨,看不上……”
另一位商帮伙计王六奎喝完碗里的一点残酒,红着脸坏笑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正在说笑,却见外面急匆匆地冲进一个矮瘦小子,一见众人便问道:“哪个是森坡少爷?”
“找森坡少爷什么事?”胖子闻言,脸色微变连忙问道。
“你们一路有个姓赵的,特么坟地里拉弓——是个色(射)鬼……”小个子一听过来对胖子说道。
“好好说话!”
胖子看小个子眼神飘忽,一脸浮滑之色,知道这人多半和沪市的瘪三们是一路货色,便将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啊……是是,这个姓赵的,看上我们大哥的婆姨,动手动脚……”
小个子收敛起油滑之色,断断续续地给胖子和众伙计说起了赵龙田的事情。
小个子话语中有些当地俚语,但是大略意思众人是明白了,就是赵龙田出去找野食,被人拿了,现在要让他放血。
“俺们可跟姓赵滴不熟!”
商帮众人闻言,都忙不迭地撇清关系,纷纷跳开。
“这姓赵滴设(说了,他认识森坡少爷,还有范管家,就是这位胖爷!”小个子笑着说道。
“你准备怎么样?”胖子有些没好气地向小个子问道。
“你们赶紧帮他准备钱,要不就等着这人身上生花长草吧……想好了到这个地方。”小个子不以为意地一笑,双手将一个信封,放到了胖子面前的桌上。
胖子看了一下,也没动手拆开,淡定地抄起信封,对小个子说道:“你先回去,我们看看再说。”
“看来他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森坡少爷听完胖子的汇报,点起一只哈德门,幽幽地说道,却并没有拆开桌上的信封。
“这混蛋真特么生花了!那这事管不管?”胖子有些不确定。
“管还是要管的,但是不能白管……”
森坡少爷叼着烟,言辞有些含糊地说道,慢慢地拆开了信封。
信封拆开,森坡少爷却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