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为什么会有叛乱,也知道为什么叛乱跟春天的野草一样,烧之不尽。
洪承畴无力的挥了挥手:“回去转告辽王,就说我洪承畴以后所有的战俘都会送往风陵渡,请他派人接收。”
“大人,我不是流民啊,我是凤翔府人士,家中还有良田百亩啊。”
有些甜头尝过了就停不下来了,一个人头五两银子不算多,但只要将人送走,那留下来的房屋,牲畜,财物,粮食等是不是全都归自己了?
洪承畴不会自己出面做这样的事,但下面的军将呢?几百几千人将村子一围,就是几千上万亩田地到手,上哪找这种便宜去?
看着辽王府管事似笑非笑的表情,来送人的千户拱手一礼:“此人给闯军偷输粮草,罪不可赦,若非辽王府收拢人口,早已人头落地,还望管事明查。”
话说完,从手背下偷偷塞过来一张金票,却是雷神银行发行的一百两面额。
管事挡住他的手:“辽王府规矩甚严,莫要害我。我们只管收人,反正到时候出了漏子也是你们自己扛。”
回来的路上,这千户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对劲:“他娘的,他们这不是故意鼓动我们瞎拉人头吗?”
总算这家伙还没蠢到极点。
这种迹象很快也被孙传庭洪承畴查觉,两名督帅难得在西安府碰了头。
“这雷老虎究竟想干什么?他这就是动摇我们的军心,现在下面的人根本无心作战,毕竟上战场俘人,哪有直接从村中抓人来得快?”
洪承畴都有点气急败坏了,这狗东西逼着他们接受五两银子一个人头的交易,然后对来源也不加审查,要命的是银子也不与两位督帅结算,而是谁拉过去直接就交给谁了。
这样搞下去,下面那些人他们还指挥得动吗?
孙传庭也是一阵苦笑:“无妨,李闯那边也是同样境地,下面的人都忙着抓人换银子,抢地抢钱。”
洪承畴一阵牙疼:“这陕西最多就剩两三百万人口,这样祸害下去,只怕不用一年时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孙传庭也是头疼不已:“咱们这位辽王做事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还需得你我联名写封信送过去,这陕西要是人都被抓完了,拿什么来守?蒙古人现在蠢蠢欲动,又不敢从辽东山西进犯,到时候怕是整个陕西都保不住。”
两人一想到陕西千里无人烟的景象,都打了个寒颤:没有人,自然也就没有粮,到时候陕西这边的边军吃什么,死伤了从哪里找人补充?那样岂不是自己打开大门将蒙古人迎进来?
西安到风陵渡也就三百里,之后就是全程水路,蒸汽机拖船的速度比八百里急递还快,毕竟前者可以昼夜不停。
两人不到十天就收到了雷老虎的回信:让他来!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两人如坠冰窟:这是真的铁了心要将陕西搬空啊。
既然对付不了辽王,还对付不了手下这些王八蛋?
两人各回营中,开始狠狠的整治私自抓人的家伙。
雷老虎却懒得管他们这些烦恼,因为小麦成熟了。
整个曲阜今年就没安宁过,毕竟不管是火车,还是拖拉机,鸟粪肥,抽水机,收割机,脱粒机对大明人来说,都是新奇无比的东西,更何况从六月起,雷老虎见火车运行逐渐稳定,居然还开放了微山湖到曲阜的客运路线,票价也仅仅一分银子,让许多闲人呼朋引伴,只为体验50公里每小时的火车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等到小麦成熟,雷老虎更是不得不组织农场劳工开始巡逻。
无他,曲阜农场的麦子完全达到了祥瑞的程度,每一棵又长又粗又沉,麦粒比其它人的大了几乎一半,明眼人一看,这麦子的产量将会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由此引发包括曲阜周围的无数农户,看热闹的乐子人一起动手,直接在农场的田中开始偷割麦穗。
“今天巡逻队又抓到13名偷割麦子的家伙,还是按老规矩,每人屁股抽了十竹条就放了。少爷,咱们是不是要加大惩罚力度?”
方新也是一脸无奈,他这些天净忙着防备偷麦子的家伙了,累得是两眼发黑,双腿哆嗦。
“都是偷去留种的?”
方新点了点头:“一部分是周围的小地主,一部分是被主家指使过来的佃户。我问过了,都是想拿回去留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