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怎么几位这还干上了,脚都踹人脸上去了?”
这十个工匠现在可算得上是雷老虎的宝贝,当然要带着跟自己一艘船。
正上船呢,雷老虎就发现最年青的那个家伙脸上还有微微发红的鞋印,这下倒是把他搞愣住了,他可是吩咐过要好好招待的。
将目光转向李三五,李三五也是一脸无奈:“人家说是教训徒弟,当徒弟的也说自己该打,咱们也不好插手啊。”
雷老虎一听也明白了,古代可没有什么铸造工艺大全之类的书给你读,学艺全靠师傅带,教你吃饭的本事,那是比你亲爹还亲的人,真真是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嘴。
而且一个师傅多个徒弟,学成之后这些人自然就会抱成一团,互相帮助,交流经验,这里面很多工艺秘密都只会在这个圈子里流传,最后自然就是一个名师出一窝厉害的徒弟。
看样子,这估计就是南京军器监铸造工夫最高的那个小群体,人家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人,魏国公开口要最好的,说不定他的管家和李三五还在其中打点了一番,人家得了国公爷的人情,又落了好处,自然也就无所谓的,说不定还正好弄走一个难以管理的小团体。
雷老虎自然也没兴趣插手人家师门的内部事务,指了指李三五:“先熟悉熟悉船上的环境,等会我们一起就在船上吃中饭了。”
两人一间很小的舱室,很小,但被褥什么的一应俱全,床上还放着换洗衣物鞋子,每个人还配了水杯白盐。
“这是盐?”
某个工匠疑惑的拿起那个小木罐。
李三五点了点头:“对,给你们每天漱口用的。”
众人心中惊叹一番,却也没胡乱开口。
走到二层炮甲板,工匠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
现在雷老虎的船停在南京都是关着炮窗的,他们下来才发现,这船上居然有这等大杀器。
铸造是干嘛的?造炮就是他们在南京军器监的老本行。
对火炮比对自己裤裆里的那门炮还熟悉,可眼前这炮银光闪闪是怎么回事?
老工匠上手一摸,脸色就变了:“这炮不是铸的。”
边上一个扯了扯嘴角:“师兄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不是铸的,你能铸出这么光滑的炮来?”
老工匠很是恼火:“怎么不能,如果让我用蜡模,铸出来再打磨一下,怎么也能比一比。”
众人都是一声叹息。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蜡这玩意多贵,谁舍得用来铸大炮?
这是17世纪,没有石蜡这种东西,大家都是用的虫蜡,一根富豪人家用的蜡烛没个几钱银子想都不要想。
众人再抬头一数,这层甲板居然分两列摆放着三十门这样的火炮,他们差点没疯了。
那年青工匠嘀咕道:“怪不得这雷公子出手如此大方,原来连炮都是用的失蜡法。”
某位师叔疑惑了:“那他还找咱们干什么?这炮咱们想铸出来也要费老大力气了。这些工匠的水平比咱们只高不低。”
前面领路的李三五转过头来,笑道:“咱们可不敢用失蜡法来铸炮,这炮是用别的办法造的,而且铸造的火炮质量也不能和咱们这炮比。”
废话,铸造如何能与锻造之后再镗孔的工艺比强度。
这么一说,这群工匠不乐意了,这是他们吃饭的家伙,现在就靠着这点东西,雷公子才给这么好的待遇,这要是被人贬低了,他们还如何见人。
年青人总是气盛一些:“这位大兄,我师父可是南京城铸炮第一的大师傅,要不是军器监的那些鸟人克扣工料,他造出来的炮肯定要比你们的好。”
“闭上你的鸟嘴。”
劳动人们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会说噤声这么客气。
李三五摇了摇头:“并不是说你们铸造的手艺不好,而是我们的火炮是用全新的工艺造的,没有可比性。”
看到这群人明显还是不服气,李三五头疼起来,他可是亲眼见过王二狗他们钢厂,那些工匠互相争执起来直接动拳头的场景,这些人只相信自己那一套,除非你能将东西摆到他面前。
“停停停,南京这边现在很多东西都搬走了,你们看不到,等到了辽东,公子自然会让你们去参观,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我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有本事,你们到时候和李明道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