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虎这几天走路都是绕着雷富贵走的,可惜的是,雷家庄再大,也没有儿子成天跟亲爹捉迷藏的道理,终究还是被雷富贵给堵住了。
“一艘船造价上万两也就算了,毕竟咱们的船大,折算下来,其实比其它家的船造价便宜多了,可是你往每艘船上都装五十门火炮是什么道理?这一门炮就是八百两,船才值万把两银子,结果火炮就要花四万两?还不算要配套的子炮。听说你还给船场那边打了招呼,让他们预备至少十艘船的材料?”
这个儿子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样搞下去,再有几个月雷家就得破产。
当初吴家送过来一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加上每个月轻轻松松就进账几万两的货款,雷老爷是志得意满,感觉雷家算是稳了,有这满满一库的银子,干什么事都不用慌,偶尔去南京城里听人讲邸报,他都暗自得意:西北的高闯王怕也没自己这么厚的家底吧,这天下大有可为啊。
可惜的是,这种信心满满的日子没过上几天。
败家子先是搞钢厂,银子如流水般的花了出去。
雷富贵虽然肉疼,但还是挺欣喜的,臭小子居然还知道炼钢,到时候不管是打造刀剑还是盔甲,咱们雷家的制钢技术天下一绝,光靠堆钢铁就能堆死敌人,不就是十几万两么,值了!
搞完钢厂就开始搞船场。这事雷富贵也能忍,毕竟南京城就在长江边上,水军的战斗力不就是靠船么,何况败家子懂得利用水力,将木料加工的所有流程都用上了水力,成本降低,效率提升,别人家造一艘船的时间,咱们家能造三艘了,就算卖船,也有钱赚。
他现在很想说一声,当时我是大意了,我他娘的尽想着船便宜,没想到这船上的炮这么贵啊。
现在这一百万两都花了三十多万两了,对面老山里的那一千多家丁也是吞金兽呢。
眼看着五艘船上的炮一铸,钱就只剩下了一半,这让雷富贵如何不心惊肉跳,这钱可是要还的,儿子可是拿的镜子配方跟人做了抵押,按现在这个趋势来看,赚钱还是遥遥无期。
看到雷老虎面对他的质问眼珠子乱转,他实在舍不得给这个儿子太大的压力,只好好声相劝:“儿啊,要不咱们钢厂的钢锭往外发卖?全部堆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啊,就咱们这种好钢,直接换等重的白银都不成问题,全部堆在仓库里不换成钱,可是工匠的衣食,矿石焦炭都是要花钱的。”
这真是雷老虎的锅。
他的钢厂产量多丧心病狂啊,水力鼓风机,空气预热,钢筋水泥混凝土的加强外壳,使得他现在的二型高炉一天就能出十吨左右的铁水。
而这样的高炉,长江钢厂有十座!
仅靠着长江沿线和南京周边地区的农户,肯定无法消化如此大的产量。
而雷老虎根本没有缩减产量的想法,而是将卖不掉的全部精炼成钢材,除了自己消耗外,其它全部铸成钢锭,储存了起来。
不是他不知道这个时代好钢的价值,而是根本不敢将它们卖出去。
他敢打赌,今天他卖了,要不了两个月,这种钢材就会出现在辽东,成为鞑子装备的一部分。
“咱们这不是还有五十万两银子么?而且每个月还有几万两的收益,勉强也能盖住开支了吧?”
他还不老实,继续狡辩。
雷富贵苦笑:“儿啊,这钱是要还的,眼看着就只剩一年半的时间了。而且按你这种花钱法,后面再来十条船,咱们的银库就空了。现在是只出不进,到时候咱们一夜之间能变出一百三十万两白银来还债吗?”
嗯,老爹你说得很对,可惜我不能听。
“老爹你放心好了,不过一百三十万两白银而已,儿子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看这家伙油盐不进,雷富贵也是无奈。
雷老虎玩的这些东西他是真的不懂啊,他也就会算个账管个钱而已。算了,这小子总不至于坑自己,这雷家都是他的,且看他如何处理吧。
他这几天正忙着和丁德举,张老二一伙人改装那艘临时买来的福船。
钢厂新造成的七门船用火炮,已经在船上安装完毕,今天是收尾的日子,他必须在场。
雷老虎眼前的福船,已经大变模样。除了将一部分硬帆更换为更大的软帆,还在两边和船尾都加装了侧帆,只为了将福船可怜的四节航速能够提升到六节。
船舱尾部的掌舵杆,也通过滑轮杠杆连接,变成了顶舱中的舵轮,大大提升了操纵的灵活性。还加装了铜制传声管道,方便船长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