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章坦然坐下,沉吟良久,最终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有急性子的胡人首领受不了了:“你倒是说呀!”
赵章偷偷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召滑,只见后者用微不可查的动作微微点头,于是赵章心里了然——差不多了!火候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章感觉自己的演技迅速成熟,装模作样地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摆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艰难地说道——
“我若说草原上的屠杀之事……我这个云中君也不清楚……汝等能相信吗?”
片刻的沉默之后,刚才那个急性子的胡人首领急了!
握草!
你啥也不知道?
那你把我们叫过来干啥?
玩人呢?
啪得一下,很快奥!
刀差点儿就掏出来了……不过赵章慢悠悠地补充说道:“不过,我有一个猜测……应当八九不离十。”
其余的胡人首领们按住那个冲动的,然后紧紧盯着赵章,面带不善:“详细嗦嗦。”
赵章在脑海里回忆着召滑交待给自己的说辞,酝酿了一下情绪,居然真的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主父和赵王,他们是要卸磨杀驴啊!”
“在你们的帮助下,赵国如今是天下第一军事强国,雄踞北方。”
“在你们的教导下,赵国人也可以娴熟地在马背上作战、已经学会了你们的所有技巧……现在,已经用不着你们了。”
“我想——当今赵王担心日后你们还会闹出乱子,既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当然要卸磨杀驴了……”赵章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脸色。
“我这个云中君,什么都不知道。”
“一切,都是邯郸所为!”
众胡人首领半信半疑。
不管怎么说——是赵国人来屠戮楼烦、林胡部族,这一点肯定不假。
听这个赵章的描述,似乎也有那么点儿道理?
赵章眼见众人半信半疑,长叹一声:“你们不相信赵雍会做出卸磨杀驴之事?”
“哈……曾经我也不信!”
“这么多年,我为赵国出生入死,打下大大的疆土……等到赵国真正强大起来了,居然被废掉了太子之位……”赵章一开始还是按照召滑教得来说的,结果越说越委屈。
到最后,眼泪已经不是装出来的了!
焯。
我是真心酸啊!
话说像是赵章这样铁骨铮铮的硬汉,轻易不掉眼泪……一旦真开始掉眼泪了,那可真是稀里哗啦的。
嚎啕大哭!
眼泪像不要钱一样,连鼻涕都哭出来了。
左右手轮流擦鼻涕和眼泪,也擦不干净,最后索性用袖子捂着半张脸掩面大哭!
“诸位!诸位!”赵章一边嚎哭一边道:“我们都是苦命人呐!”
“主父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呀!”
“我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你们这么多年出生入死……”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嗷呜……”
此刻赵章哭得声泪俱下,真情流露喷薄而出,一时间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一旁的召滑人都看傻了——
你还说你不会演戏?
哥们儿,你这演得也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