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渠漫山遍野的黄褐色牛头旗开始向前涌动。
数以万计的义渠步卒战士,跟随着鼓点声,缓缓向前踱步。
将近三万的义渠骑兵则还没有出击,而是安静地待在原地。
义渠人的骑兵不擅骑射,或者说相对来说不擅骑射……这些西陲骑兵,更习惯的战术是大砍大杀、挥舞着弯刀贴身肉搏……很符合义渠人的气质。
因此义渠人会战的时候,不会先派出骑兵进行远程骚扰。
相反,义渠兵会先压上步兵,等到距离贴近之后,开始经典的‘驱牛战法’,冲散了敌军的阵型之后,再由骑兵大肆冲锋砍杀,彻底击垮敌军。
义渠人的步兵则会跟在后面,吼叫着砍下目光所及的每一颗脑袋——不管这个脑袋的主人是站着还是躺着。
在往常的战役中,义渠人的上述战术无往而不利。
可谓一招鲜,吃遍天。
而今天,他们显然又要故技重施!
咚!
咚!
咚咚!
义渠人的鼓点儿逐渐加快了,于是牛头步兵们也加快了脚步……远远地,已经能看清他们的装束,不再是一大团黄褐色的乌云了。
“装神弄鬼。”芍虎不屑地哼了一声,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对面的义渠兵确实奇装异服——他们的装备在曲阳新军面前显得很简陋,很多士卒都裸露着大片的皮肤,脑袋上没有头盔,更没有束冠,而是戴着一些奇模怪样的东西。
更多的士卒则是没有戴帽子,披散着头发。
最令人讶异的——义渠人的阵列最前面,不是举着大盾的盾墙,而是一群载歌载舞的神棍。
这帮神棍嘴里意义不明地吼叫着歌唱着,东倒西歪地扭着身子,摇晃着手中怪异的物事。
你别说……还真有点儿唬人。
尤其楚国的民俗最敬畏鬼神,这帮义渠人搞这么装神弄鬼的一出儿,的确让不少楚军士卒都不安起来。
芍虎当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这莽汉手指微微颤抖,爱抚着腰间一柄巨斧的斧刃,正摩拳擦掌呢。
这柄巨斧是熊午良最近几天赏给芍虎的‘玩具’,由工业园区采用水力锻造而成,锋锐程度和结实程度都远超普通的金属兵器,但重量也不轻。和芍虎以前一直用的那柄短剑比起来,这大斧头确实更符合这胸毛怪的气质了……
芍虎因此爱不释手,只是单劈木头桩子不过瘾——想替曲阳侯砍人已经很久了。
青铜轺车上的熊午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看距离已经差不多,于是道:“床弩、投石车——放!”
缺角的曲阳侯旗有规律地摇动起来……
……
吴山山头上,围观群众早就发出了阵阵惊呼。
“义渠人好猛!”
“义渠人好多!”
“不知道楚人能不能顶住……”
“我们秦人无能,让该死的牛头兵侵入了陇西……只盼楚军在战败前能替我们多杀几个义渠人!”
眼看着义渠人的步兵铺天盖地地涌上去,所有人都替楚军担忧。
有见识广的人已经开始评论了:“义渠人这是要拉近距离。”
“等到距离近了,他们便要放牛了!”
围观群众听着,更是担忧起来。
肥义则按捺不住脸上的笑容……已经在幻想成群的蛮牛撞入楚国的军阵、熊午良那个混账无耻孺子的躯体被挑在牛角上、死不瞑目的样子……
神清气爽!
“这里视野真好啊。”肥义心满意足地长长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幕,我要好好观看。”
“争取把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深深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