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箭如飞蝗!
七千曲阳新军,早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山沟沟里窝了近旬日,整日喝凉水、吃凉食,尤其是被迫给方圆十里慕名而来的蚊虫吃楚国外卖……心里早就憋足了火气。
眼下果真见到齐军一头撞进伏击圈,在欣喜于即将立功会获得的奖赏之余,更带上了满身蚊子包所带来的私人恩怨。
怎么来得这么晚!
打死你丫的!
七千曲阳新军虽然作战经验不足,但都久经训练,纪律严明——一时间唯见山林之中数以万计的箭矢袭来,竟没有半点儿呐喊声。
这些箭矢并不是亲兵营装备的那种极具穿透力的铁弩铁箭。
但是对于这些没有甲胄的齐军戍卒来说,这普通的木质连弩,杀伤力也已经足够了。
齐军虽号为六万之众,但是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各地守将听闻楚军犯境之后,临时抓的壮丁。人家正经的戍卒手里至少还有面盾牌……这些临时充数的倒霉蛋则避无可避。
箭矢密集地扑向道路中间乱作一团的齐军,如同一大片黑云一般。
箭矢入肉声、剑盾拨打箭矢声、齐军士卒的惨嚎声冲天而起。
山路虽然不算窄,但也不算宽——六万人排开,如同一条长龙一般无边无际。
熊午良麾下七千军卒打击的是长龙的尾部,长龙的头部则恍然无知,听闻身后传来惊天的惨叫声,不由得纷纷驻足。
“怎么回事?”
“遇埋伏了!”
“楚人的埋伏!楚人好无耻!”
田姚震惊不已!匆匆拔剑高呼:“不要乱!结阵!结阵!”
“举盾!迎接箭袭!”
中计了!
直到此时此刻,田姚才终于明白那位楚国曲阳侯的谋算!
此计,并不是单纯的‘诱敌之计’,也不是单纯的‘声东击西’……而是将二者合二为一,再加上对齐军追敌心切心理的利用……
六万齐军急于追击,再加上已经确信了‘楚军主力’在西边,因此毫无防备,一头扎进了一直不露面的真正楚军主力的口袋。
熊午良,你竟如此玩弄人?!狡诈恶毒!
箭如雨下,田姚和一众齐国将军聚在一起,外围的亲兵部曲们则举着盾牌,拼尽全力抵挡箭矢,甚至不惜用身体抵挡。
此情此景,田姚又能如何有效地传达命令?
“看这架势!楚军至少有数万人!”莒城守将愤怒地瞪视着田姚。
其余众将,也都对田姚怒目而视!
就是这个人——领着大家一头钻进包围圈!
你踏马是楚国的卧底吧?
齐军在谷中伤亡惨重,自相践踏者无数。
……
“箭矢已经射完!”熊午良大手一挥:“新军出击!”
七千人,每人随身携带三十支箭……已经一口气倾泻出去二十多万支箭!
七千曲阳新军士气大振,举起盾牌,结成战阵——隆隆的楚国战鼓终于敲响,七千军士如同憋了许久的猛虎一般,俯冲向山谷中已经阵脚大乱的齐军。
齐军如何抵挡?
但凡有顽抗的,皆被割草一般杀戮放倒。
田姚脸色惨白!
他站在战车上,看得清楚——楚军何止三千人?
“楚人无耻!芈良奸诈!”田姚拔剑,愤怒地高呼:“不要恋战——冲出山谷!”
在山谷这种狭长的地带,齐军虽多,却难以展开阵势,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
只有冲出山谷!
冲出山谷!就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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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山谷!就有办法!
只要冲出去,大不了放火烧山!
田姚唰地一剑,劈翻了一个惊慌失措的齐军士卒,面目狞厉,满脸鲜血,如同恶鬼一般:“楚军人数不多,三军不要慌乱,听令——向西杀出山谷……”
熊午良伏击的是齐军行军队列的尾部。
眼下,那边的谷口已经被楚军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