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在镇上,街道商铺林立,各式车辆自行车穿梭街头巷尾,远比乡下热闹。学校也远比乡下农舍般的小学气派,一层楼高的大铁门,空旷的操坪比乡下的完小都大,有些古老的苏式大礼堂足足可容纳一二千人。最让人称奇的是,新修的教学楼有三层,比街道上绝大多数建筑高大漂亮。
这一切在桂成梁眼中都是新奇的,小宇宙莫名的充满兴奋。
桂成梁小时候也随桂有福到过镇上几回,印象最深的是桂有福种秋菜时带梁上汽车站公共厕所淘粪和去粮站完粮食上缴那二回。
缴公粮挺开心的,村里三五个搭伴同行,一路有说有笑。
粮站位于东街大码头,修得很是气派。
桂有福挑着粮食上了二楼,通过一个长长的过道,下面便是存粮的仓库。通道尽头是一平台,上面有二台风车,一台大秤。车好的饱满谷子过完秤后,便倒入长长的布袋管道,车出来的瘪谷用袋子装起带回家喂鸡。
桂成梁小,淘气,还玩了好一阵子风车。最后还是粮站工作人员轰走的。
完粮后,平日节约的桂有福破天荒的带成梁下了面馆。那1毛2的面条比自家下的面香多了,还有肉沫。桂有福还打了2两散酒,两父子呷得那个舒心!
淘粪那回就算了,说起来就让桂成梁憋气,下人一等。
那时的公共厕所淘粪是要收费的。桂有福好像订了三担,五毛还是三毛来的,忘记具体数字了。
那天一大早桂有福父子扒了几口昨天晚上的剩菜剩饭,便急匆匆出发了。
到车站大门时,刚好八点钟。那时守车站大门的刚好换班。桂有福殷勤的忙递上根平日自己舍不得抽的99香烟,问道:“领导,前些日子我同王站长讲过的,到你们站里买几担大粪回家种菜,麻烦你一下!”
一句领导让那看门的很受用,他眯着眼接过香烟点起,吸了一大口后悠悠吐出一串烟圈后,说道:“兄弟,你找对人哒。别看站里人来人往,可现在节气种菜的多,近些日子天天有人担。女厕所那头低,沉底的大粪浓,不像男厕所这头,尽是些尿还有些是渗进去的阴沟水。那大粪还冒得你们乡里打的擂茶浓,掏那粪白费你那一二毛哒!”
桂有福听罢,忙讪笑着道:“那太感谢领导哒……”
“哎,么子领导,就一守大门的。不过话讲回来,站里像扔掉些么子不要了的,么子要请些人维修等等杂七杂八的事我还是做得主。就是站里要种些树,添些设备,搞些建设啊,站长面前我都讲得上话,你这点事小着呢!”
“是的,是的!古话讲的好,衙门里有人好担水,何况像你这等和站长关系好的。”
就这样两人一路聊着嗑来到公共厕所后面。
桂有福先掀开那女厕粪池盖板,伸下粪勺搅了搅,舀了一勺看了看,有些稀,比不得自家粪坑的粪。桂有福呆了一下,又回头掀开了男厕所粪池盖板,舀了一勺上来。
“哎啊,你还信不过我,当我哄你……”那守大门的有些不乐意嚷道。
“冒呢,冒呢,我就是看看稀得幺子程度。这玩意真的还冒得我们农村米擂茶浓,跟清水茶有得比……”桂有福连忙赔笑道。
这话管用,那人顿时高兴好多,扔了桂有福敬的香烟蒂,说道:“就是嘛,换平日,我让掏哪坑就掏哪坑。这儿个看你老兄懂道理,才好意帮你的!”
正当桂有福再次掀开女厕所那边舀粪时,这时刚好来了一个女的来上厕所。
桂有福舀粪时的响动惊动了那个女的,那女的刚拉了一截的屎。恼了,大声尖叫道:“你个陶瞎子,一日二十几个钟头,你不晓得安排时间。偏偏刚一上班,你就安排人来勺粪!那个勺粪的也是,活该一辈子跟屎尿打交道……”
后来在守大门那人唯唯诺诺道歉中,那女人最终消停下来。等那女人拉完后桂有福才继续舀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