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成梁的到来,没有给这个不太富裕的家庭带来什么,只是多添了一张呷饭的嘴。
桂成梁出生时,他那已四岁的哥哥桂成才已经懂些什么了。
满月那天,桂有福给桂成梁办了满月酒,亲邻好友来了二三桌。正忙着张罗弄饭菜时,桂成梁又拉了一裤裆屎尿,裤腿都脏了。奶奶见状忙去火炕边找寻干衣服。
寒冬腊月的,烘在火坑上的尿布衣服挂满了,却找不到一件干衣裤。
奶奶走到房里打开衣柜门,翻找着合适的衣裤。这时成才一本正经的奶声奶气对奶奶说道:“妹妹的是妹妹的,老弟的是老弟的,我的我自己要穿的。”
当时惹得满屋子大人们哄堂大笑。
那时是七十年代末,还是集体经济。桂有福除了大队的工作外,生产队那份工还是要出的。迟莲在大队茶场上工,相较队上其他妇女轻松多了。她整日茶场嘻嘻哈哈,照例能躲则躲,少干一点就是赚了。
其他茶场上工的人多是各个生产队老弱男劳力或青年妇女。男劳力负责茶园累活脏活,妇女多是采摘制作茶叶。
迟莲是青年妇女中最偷懒的一个,不过她也有长处,做事精细,嘴巴还能说会道。加上桂有福是村治保主任的原因,茶场上下都让着她。
那日子,迟莲过得惬意舒适。
队里农忙时,茶场工人都要回生产队参加会战赶进度。
这不,队上给迟莲分了四分水田的插秧任务。
五六天过去了,人家插的秧都开始返青了,可迟莲分的那丘田中央还有分把田还是空的。
队长没得法,其他人看着呢。于是收工时,他找机会和桂有福说了这事。
桂有福没得法,累得像条狗也只好摸黑扯了十来把秧,当天夜里趁着月色把那分把田补齐。秧是有秧龄期的,再迟就会影响产量了。
桂成梁1岁多能走路后,他便跟着奶奶丁香去大队部打棕绳。一天下来,小脸小手满是棕绳灰尘,像是从灰堆里捞出来的一样,光剩俩个大眼珠转。
丁香是个极能吃苦又耐得烦的人。
她三十多岁便丈夫得了肝病去世了,还是六十年代那个缺呷的时期。
孤儿寡母,她愣是带着四五个孩子,最大的孩子桂有福才十二岁,小的一岁多,肚里还有一个遗腹子的情况下,风来雨往一个个拉扯大。
人人都讲,丁香就是男人托的女人身。
桂成梁三四岁后,便和队上其他同龄或稍长的孩子们一起顽耍。
大些的孩子带着成梁他们般小些的孩子做游戏,演当时流行的战斗游戏。
大些的孩子王易武辉充当司令。他指派这个当团长,那个当警卫员。平日不服有些反对的孩子成了反动派官兵。成粱他们这些小的充当小兵或放哨押管俘虏的看守。
旷野中,孩子们分成二队,易武辉带人呆在下边田地,反动派则在上边田里修起简易工事。为了烘托气氛,孩子们还点燃田埂上的荒草。烟燎雾绕中,一场大战准备就绪,易武辉发起了对匪军的进攻。易武辉挥舞着自制的木手枪,大吼道:“同志们,活捉敌军司令桂梓云,冲啊……”
听到号令,手端自制木枪刀剑的孩子们越过田埂上的烟火,桂成梁他们小些的则拿根细木棍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敌人部分佯装战死,或被俘。那个桂梓云平日有些不服易武辉,便主动提出加戏,要与易武辉这个司令单挑肉搏。
易武辉斜愣着瞪了他一眼,叫道:“行,你个反动派司令还跟我们较劲,反了你个狗司令。”
话音刚落,两个司令便手持刀剑乒乒乓乓战斗起来,不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