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入宗门，还不曾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何况，还是去往繁华富庶的岐山城。

“谢师兄，木然告退。”

他心中兴奋，也就没有注意到宋方明阴沉面容上，那一丝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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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城，岐山剑门。

一间典饰华贵，香木檀桌的房室内，发鬓半白、仪相凛凛的静玄真人盘膝静坐于坐床上，神态安详、气色红润。

背后墙面上，一个大大的“道”字若有光芒。

坐床上的道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与身后雄健有力的“道”字融为一体，像是睡着的老翁，慈详和善，令人心神安定。

又似乎有一股睥睨威势，笼罩在道人周身，使人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一片静谧声中——

“笃笃——”

突然，门房轻响，坐床上久久闭眼入定的道人睁开眼，嘴唇微张，却是惜字如金，只道：

“进。”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袭蓝色长服，沉毅端正、面相俊俏的年轻弟子上前拜倒，朗声道：

“师父，城内妖邪，现下尽已剿除，只是岐山城外，妖兽源源不断，我们——”

静玄慈爱地看着这个自己座下最杰出的弟子，温和道：

“起来说话。”

“是。”

姬青泽这才站起身来，与师尊对视一眼，又低下头来，恭敬地垂手侍立在旁。

不知怎么，每次对上师父的眼神，都会令他有浑身禁锢住之感，所以他自己，从来不敢与师父长久直视。

“你方才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师父，妖兽不绝，我们是否广发宗门令，邀请岐下各门各派共剿妖患——”

静玄剑眉长舒，展颜笑道：

“你心中担心什么？一并说来。”

“是。我们岐山剑门经营岐山城多年，倘若连家门地界也清理不净，难免让人笑话，故而弟子有些迟疑——”

“呵呵。”

却是静玄抬手打断了他，笑颜更盛，道：

“青泽，我们岐山剑门开宗立派，有多少年岁了？”

“回禀师尊，该有四百七十二年了。”

“既然如此，我们岐山立派，靠的又是什么？”

“是——是我们手中的剑！”

“不错！”

却见一直稳坐床岸的静玄突然直身而起，面相威严，须发戟张。

“锵——”

静玄身形如电，一声喝令，拔出床沿长剑，挥手疾迅，手中长剑铮鸣，直刺画窗！

风声立作，画窗猛然洞开，屋外玄黑如墨的夜色，一齐涌入。

“孩儿，你要记住，我们岐山，能够立派这么久，靠的可不是区区声名，而是我们手中的剑——”

“何况，妖兽潮现，该担心的，可不止我们岐山。”

他忽然转过身来，投出手中长剑，又是“锵啷”一声，长剑入鞘。

静玄轻阖双目，沉声问道：

“上元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姬青泽长出一口气，遍体生汗，刚刚那一剑，迅如闪电，竟然威压若此——

他几乎全身定住，不能动弹！

听见师父发问，他急忙上前回道：

“诸般事宜，都已就绪。只是城外妖兽太多，后来的商贾车队，无法进城——”

“静阳师叔与我，正在协调城内力量，疏通道路。”

“嗯。妖兽潮起，百年难遇，正好让门内年轻弟子都去见识一下。”

“是，弟子这便去与几位师叔商议，让门内筑基以上弟子，出城历练。”

静玄不语，一双炯炯有力的眼神，凝视着床壁上大大的“道”字，半晌，沉声道：

“让门内炼气六重以上修为者，都一起去吧，不必给他们太多保护。”

姬青泽闻言，浑身一震，仿佛想到什么，周身不寒而栗，道：

“师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没有一点实力，在乱世中，恐怕连性命也保不得。”

姬青泽如遭雷殛，僵立当场。

夜风吹拂，长空寂寂，似乎，今晚的夜色，更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