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急得呼吸都不畅。
一时间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的公公和三爷盛修沐都不在府里,肯定是为了这件事出去周旋。二爷又不能依赖,薛家……因为二爷刚才的话,她连老侯爷都有了几个怀疑。东瑗只觉得天旋地转,完全没了主意。
她跌坐在炕上,拳头紧紧攥在一起,身子不由发抖。
“大奶奶,如今这般,只怕侯爷也束手无策……”孟新平声音有些低,“世子爷自己供认不讳,陛下也不能替他遮掩。可世子爷如果能给陛下写个折子,诉说冤情,或许还有转机……大奶奶,您不是写的一手好字吗?”
孟新平从前跟着盛修颐,他听盛修颐说过,薛东瑗写得一手和他笔迹有九分相似的字。
这件事让盛修颐特别惊喜,也特别得意,所以在孟新平面前提过。
东瑗也猛然醒悟过来。
的确,她写了手和盛修颐十分相似的字,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只是……
她猛然回眸看着孟新平:“写……写些什么?”
孟新平一咬牙:“只说冤枉,等世子爷见到了陛下,自然有话说……”
东瑗好不容易燃起希望的心,又有种被湮灭的失落。她看着孟新平,艰难道:“一旦我写了折子想法子递给陛下,你大约就会主动去替世子爷顶罪,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吧?”
孟新平没有惊讶,他重重点头:“大奶奶,当初世子爷和我就说好了的。倘若出了事,定是我出来认罪。况且这些事原本就是我管着,世子爷根本不知情。的确是出了些人命官司,也是我治下不力,不应该是世子爷承受这等冤枉!”
东瑗缓缓阖眼,不再说话。
用一条人命换一条人命吗?
就算盛修颐平安无事,将来他们夫妻如何面对蔷薇?
这种愧疚,会伴随东瑗一生。她的家重要,蔷薇的家不重要?
她的男人重要,蔷薇的男人就应该去死?
东瑗摇头:“此计不通……”顿了顿,她声音缓和对孟新平道,“倘若晚夕侯爷还没有回来,的确是回天无力,我再写折子。你先等在这里,不要走……”
若是直接拒绝孟新平,只怕他还有过激举动。
东瑗不想和他说太多。
孟新平焦急道:“大奶奶,倘若等到晚上,有了变故怎么办?如今所有人都是心急如焚啊……”
东瑗回眸,定定看着他:“等侯爷回来!”
孟新平还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不语。
东瑗又派了丫鬟去外院打听盛昌侯和三爷什么时候回府。
自鸣钟响起,已经午初,东瑗越发难以忍受了。
她正要起身去元阳阁,外头打探消息的小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奶奶,大奶奶,世子爷……三爷送世子爷回来了……”
东瑗愣住,怕自己听错,问那小丫鬟:“你说什么?”
那小丫鬟忍不住惊喜,又重复了一遍。
回过神时,东瑗才提着裙裾就奔了出去。
盛修颐是被几个小厮抬进来的。他阖眼,不知是昏睡还是昏迷,浑身的血迹。
东瑗咬唇,眼泪还是迷蒙了视线。
三爷跟在身后,一身狼狈憔悴,喊了声大嫂。
东瑗忙让把盛修颐抬进内室。
蔷薇带着几个大丫鬟,和东瑗一起,把盛修颐的血衣退了下来。
盛修颐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血迹粘住了衣裳,根本褪不下来。
东瑗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几个丫鬟无人不露泣容。
三爷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不停让小厮去催,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和爹爹说了吗?”东瑗哽咽着问三爷。
“爹爹知道。”三爷道,“大嫂,大哥只是昏迷,并不……并不碍事……”他想劝东瑗几句,可发现安慰的话根本不知如何说出口。
盛修颐这情况,分明就是受了整日整夜的酷刑啊。
三爷眼眶也微湿,他的拳头也是紧紧攥住。
年迈的老太医被小厮拖着气喘吁吁赶来,三爷才感觉自己透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