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姐儿做鞋精致,二爷穿出去,有次跟夏大爷喝酒,同席有个人就夸他的鞋子做得巧妙,还问他是哪个针线上的。
内宅女子的针线,自然不能示人。
二爷虽用话搪塞,没有说是十岁女儿做的,心里却是吃了蜜似的甜。谁夸他女儿一句,比夸二爷百句都要受用。听着蕙姐儿又要给他做鞋,二爷岂有不高兴之理?
他笑道:“也不着急穿,你慢慢做,别赶功夫,累着自己。”
蕙姐儿展颜一笑,甜甜道是,二爷心头些许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二奶奶见他们父女和睦,原本心中的不舒服也一扫而去。
“今日你大伯母还问,你如今针线如何了。我说你大有进益,你大伯母就说,让你替诚哥儿绣条帕子……”二奶奶笑着对盛乐蕙道。
不仅仅是盛乐蕙,就连二爷也错愕望着二奶奶。
平日里提起薛东瑗,总是咬牙切齿的,怎么今日还让蕙姐儿给诚哥儿做帕子?
二奶奶扫了眼他们父女的表情,忍不住好笑,眼底就有了几缕明媚笑意。
二爷见她没有生气找事,反而是俏丽微笑,心中更是惊讶。可妻子难得好心情,二爷就不会自讨没趣,问道:“今日唱的哪出啊?将相和?”
二奶奶啐他:“我和大嫂又不是生死对头!她如今管家,家里事事依仗她,给诚哥儿做条帕子怎么了?再说,蕙姐儿难道不是诚哥儿的亲堂姐?”
二爷愣了愣,而后才笑道:“我平日里总跟你说这个理,你定要反驳几句,怎么今日想通了?”
二奶奶原本就觉得自己一直把问题看得太严重,又被二爷这样点破,脸上有些下不来,讪讪说了句:“我就是这样……”
颇有强词夺理之味。
二爷也不跟她争辩,笑着跟她说起外头的事,蕙姐儿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到了吃午饭的时辰,蕙姐儿就留在喜桂院一起用膳。
二爷想起什么,眉开眼笑跟二奶奶道:“我听五姑父的口气,他快要做国丈了!”
五姑父的女儿,就是文靖长公主的孙女夏若妍。
二奶奶和蕙姐儿都有些吃惊。
“国丈?难道太子爷选妃,选中了妍姐儿?”二奶奶问道。她也听说前些日子陛下要为太子爷选妃。
只是后来陛下身子不好,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二爷颔首:“十有八九吧。”
二奶奶正想高兴,可想着五姑奶奶那眼高于顶的模样,高兴劲又下去了。她撇撇嘴,道:“五姑奶奶从前就瞧不起咱们盛家。以后女儿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就更加瞧不上娘家了……”
二爷摇头笑了笑,没有做声。
有些事,现在并不适合告诉妻子,所以二爷没说。五姑奶奶对盛昌侯不好,可不一定对他盛修海不好。
五姑奶奶的女儿得了势,也许是二爷的另一条出路。
可以不依靠盛昌侯的出路。
这些机密话,二爷自然不会现在告诉二奶奶。二奶奶的性子,定会嚷得天下皆知。
五姑奶奶和二爷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盛昌侯不仅仅杀了五姑奶奶的生母,还杀了二爷的生父。虽然给了他们侯府的身份地方,可血债仇怨,二爷和五姑奶奶是不可能忘却的。
二爷若是有了权势,将来定会跟盛文晖翻脸,这才是五姑奶奶想要的。
只要五姑奶奶的女儿能成为太子妃,二爷就能看到明朗的前途。
这是他今日这般高兴的原因之一。
饭后,二爷去了外院,蕙姐儿回房做针线,二奶奶则依着东次间临窗大炕小憩片刻。
到了下午申正三刻,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请安。
东瑗也早早来了。
有了早上那次谈话,东瑗对二奶奶更是客气,冲她微笑。
二奶奶虽然还是不太适应,却也强忍着和东瑗打招呼,笑容真诚。
盛夫人见天气冷,就留了她们在放了暖鼎的东次间说话。
说着说着,盛夫人说起宫里盛贵妃娘娘的五皇子快要满周岁了,话题就围绕皇家展开。二奶奶不及东瑗和盛夫人对宫里事情清楚,一直默默听着。她见东瑗和盛夫人没有说到太子爷选妃之事,就把二爷中午告诉她的话,说给了盛夫人和东瑗听。
“选了妍姐儿?”盛夫人有些吃惊,看了眼东瑗,再看了眼二奶奶。
二奶奶怕自己唯一的消息还是假的,忙不迭点头:“二爷说,是五姑父亲口告诉她的,有八九成的把握就是妍姐儿……”
东瑗心里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