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皇上告诉的,让老夫人大惊,怎么皇上知道薛府内宅之事?
内宅的事连皇上都知晓,说明家里有叛徒,专门嚼舌根诋毁薛府,让老夫人极度气愤与不安。
她蹙眉望着老侯爷。
老侯爷愤愤然坐下,怒道:“整个盛京都知晓,薛府五小姐要嫁萧家五少爷。薛家老夫人不准,五小姐就投缳自缢,其心贞洁只为五少爷。萧太傅听闻了,就跟皇帝上了奏折,请皇上赐婚,说什么五小姐有情,萧家不能无义,居然请皇上做媒人,说合薛萧两府的亲事!”
老夫人又怒又气,情绪波动比老侯爷的还要大:“这……这事的缘由家里都无几人知晓,外面怎么就知道了?”
“你问我?”老侯爷更加恼怒,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有些冲老夫人发火的味道,“你管着内宅,倒来问我?”
一句话问得老夫人脸色紫涨。
夫妻四十几年,老侯爷对她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为了这件事,居然冲她吼起来。
老夫人心里既气愤又难过,一时间脸色肃穆,忙下炕给老侯爷屈膝:“是妾身疏忽,请侯爷责罚。”
见老夫人跪下,老侯爷自悔言辞过重,声音轻柔了三分,道:“起来吧,原不是你的过错!”
詹妈妈就连忙搀扶起老夫人。
老侯爷自知脾气过头了,可又忍不住。暴怒的情况,多说多错,唯有沉默,把情绪压下去。
老夫人亦不言语。
内室里静得有些诡异。
“萧太傅一直想着和薛府结亲家。他扳不倒我,就想拉着我下水,盛文晖不也成了他的亲家?”好半天,薛老侯爷才道。情绪已经平复,声音恢复以往的宁静,“陈家的亲事咱们家还没有回帖,就说两个孩子八字不合,推了吧。咱们家不推,萧太傅也要搞出花样来,平白连累陈家作甚么?也许明日圣旨就要下来……”
圣旨赐婚,薛老侯爷并不是自愿嫁孙女给萧太傅的庶子,是天命不可违。这样就避免了薛府被人耻笑,反而被人同情。
可薛五姑娘这名声……
老夫人依旧沉默不言。
第二日,果然圣旨赐婚,将薛家五小姐薛氏东蓉赐婚萧宣钦。
东瑗在拾翠馆做鞋,老侯爷寿辰即将来临,她要送给老侯爷的寿鞋尚未做好,最近几日日夜赶工。
听到薛东蓉被赐婚萧宣钦,东瑗大吃一惊,问跟前服侍的蔷薇道:“你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蔷薇应声而去,只留红莲和紫薇在跟前服侍。
橘红出嫁后,东瑗就把原本跟在蔷薇身后做事的红莲和紫薇抬了二等丫鬟,如今贴身服侍。
紫薇沉默寡言,却极有眼力价,不管什么事都抢着做,眼里有活,从来不用人吩咐;红莲温顺敦厚,有些橘红的脾性。
蔷薇出去后,大约半个时辰才回来。
“小姐,五小姐身边的银杏被打发到庄子里去了。”蔷薇跟东瑗道。
东瑗蹙眉,示意蔷薇说下去。
“咱们整日在家,不晓得外面的事,我听说满盛京都在传,说什么薛府五小姐钟情萧家五少爷,非君不嫁,老夫人不同意,五小姐就投缳自缢,其心贞洁。萧五公子就放出话,说薛府小姐对他有情,他就会对薛小姐有义,不会委屈她,于是请了圣旨赐婚……”蔷薇低声跟东瑗道。
东瑗惊愕不止,却暗赞萧五公子:听到这样的传闻,他没有大放厥词吹嘘自己的魅力,而是极力赞扬薛五小姐的深情,还请了圣旨赐婚,保存薛小姐的颜面。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女孩子会被说成不守妇道,可到了萧五公子口中,却成了情义烈女!
倘若这件事是萧五公子的意思,那么这个人,并不是那般不堪的。
东瑗的心这才好受一点。
可是她仍不明白。
她来到这个世界快六年了,薛府跟萧国公府从未有过来往的,而五小姐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怎么知道萧五公子的?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盘旋而过,她顿时明白前几日薛东蓉上吊的原因了。
原来薛东蓉并不是想死,而是想找个噱头把事情闹大!
东瑗不由捏了把汗,她真的好大胆!
倘若萧五公子没有把她说成情义烈女,而是把她传得轻薄不守规矩,不肯娶她,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以后什么人家会要她啊?
“五姐是个怪人!”东瑗摇头道,又问蔷薇,“是银杏把这件事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