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他的继承人,连靖之有这样的执念倒也正常。
严徐之也说到这里,他明显喝多了,言辞也变得激烈:“陛下一统河山的夙愿确实应该完成,可却应该审时度势才是!”
紧接着,他就在林重寒目瞪口呆地注视中,把整个大梁朝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所有的文臣武将都毫不留情地喷了一遍。
林重寒:……
说完后,他又忍不住坐在位置上垂泪,泣道:“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
这是在背他的那首《醉太平》,林重寒想起当今天下的现状,可不就是这样。
自己在京城举目看到的都是笙歌燕舞、四海升平的景象,可一出了京城,却屡屡能看见饥寒交迫、鬻儿卖女的百姓。
说着说着,严徐之又忍不住从怀里抖抖索索地掏出一张被保存完好的纸张。
“可叹我钻研百家道理,”他悲愤交加,“竟无一物能报效国家!”
林世镜自嘲地指指自己没说话,两个郁郁不得志的男人很快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那个,”林重寒眼神却一直在那张纸上,她小心翼翼地问,“严先生,我想问问你这纸上写的是啥?”
严徐之松开林世镜,擦擦自己的眼泪。
他展开纸一看,毫不在乎地说:“哦,拿错了。这是我之前没事做,画的一副马蹄铁工艺图。”
林重寒没听过这玩意,问:“马蹄铁是何物?”
严徐之放下酒杯,眼神清明了些许。
“我之前心里不畅快时,老会去外面跑马,”他摇摇晃晃地用手指给林重寒比划比划,“但是我骑术一般,就在马蹄上钉了块铁。”
林世镜也来了兴趣,他平时最喜欢鼓捣这些乱七八糟地东西。
“可铁钉在马掌上,”他好奇地问,“马儿不会疼的吗?”
严徐之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自然不会。马蹄不就是人的指甲,你连剪取指甲都不会痛,马又怎么会因为钉铁感到痛楚?”
林重寒又问:“那这马蹄铁,有什么用呢?”
谈及到马蹄铁具体的作用,严徐之的神色却有些迟疑,也没有了之前的侃侃而谈。
“应当没什么用吧……”他挠挠头,“倒是抓地更牢靠了。”
林重寒豁然开朗。
她遽然站起身,激动地来回走了两步,说:“既能抓地,又能保护马掌……够了,够了!”
眼看着现在还没天黑,能做许多事,林重寒也顾不上其他,更顾不上男女之防。
她几乎是把严徐之从座位上“拔”起来,说:“我去城里找个铁匠,先生能否教会铁匠打造此物?”
严徐之的肩膀被她抓的隐隐作痛,似乎没想到对方一个娇娇郡主的力气竟然也不小。
他讷讷点头:“这,自然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