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我和她的故事了吧。”

电话那头程契的声音有种豁然的感觉，无论是观众还是一鸣杨黎，还是在播音室里的每个工作人员，他们都有在认真听程契的故事，就连隔壁深夜档端着泡面碗准备开动录音的胖子都沉默。

“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只有那中间我认为轰轰烈烈的两个月。”

“很荒唐吧，一个没名没分，甚至连羡慕的资格都要不到的关系，我能再有什么话去挽留呢”程契好像哭了，他没有丝毫掩饰这种爱而不得的遗憾。

“如果，我是说如果。”杨黎慢慢地开口，他暂停了所有的音乐播放。

“如果能够消除遗憾的唯一办法是彻底忘记唐女士，你会不会忘记她。”

程契坐在电脑面前，耷拉着脑袋，此刻他没有再抽烟了，桌面上是一杯泡好的桔梗茶。

“大概这辈子都会忘不了了吧，这要怎么忘记”

一鸣捏着自己的鼻梁，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作为情感电台，情感上的共鸣是最基本的技能，他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遇上了这么一个程契口中的白月光，自己会怎么堕落，恨不得没有认识过是最好的吧。

“毕业三四年了，我能记住她最好的方式就是桔梗茶，那时候没有接过她递过来也许是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事情，也许接过来之后我们的关系会和好，至少会以朋友的身份”

“如果她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我会去，以一个身份是最普通的大学同学参加，我想看一下她穿婚纱的样子，一定会很美的吧，我也应该会看到她脸上最美的笑，面对那个说要娶他的男人笑。”

程契摇摇头，他知道生活不是自己写的小说，他不能再肆意地作为上帝视角去理解任何一个人的感受，也不能再安排任何恩怨没有解开的角色见面。

他是那个被作者遗弃在一边，只是为了衬托女主唐雅忠贞不屈的闲鱼角色。

“我后来也开始慢慢种了一点桔梗花，不是矫情的情怀，只是为了在梦里能够再次回到那天她递给我桔梗茶，我能够拿着，并说一句谢谢。”

“桔梗茶的味道有一点点苦，我挺喜欢的，如果是唐雅当年给我的那杯，应该会放一点糖吧，那天我去他们实验室帮忙，看到她的桌上有一袋方糖。”

“现在想如果是因为我而准备那些糖的话，会有点矫情的，只是唐雅不喜欢吃糖，而我和她聊过我只要难过就会吃糖，这样就能让我不那么焦虑。”

杨黎深吸一口气，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嗓子，不知道现在什么话能够缓解程契的悲伤，或者说是最后的释怀，毕竟只是他人的生活，感同身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对手戏的主角们去考虑吧。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提起麦克风小心地问道。

“程先生，你提过你曾经说的那句话导致你和唐女士的关系彻底破裂，应该不是简单的询问对方是否有对象，应该还有其他的话吧？”

热线那头传来打火机点燃烟的声音，程契过了一会儿说。

“有”

“其实如果说真的，那句话我应该说还是不应该说，我不知道”

一鸣和杨黎同步地将手环胸，靠坐在椅子上，耳机佩戴在他们的耳朵上有些闷，但是他们此刻只是一个小说家在回忆过去的旁观者，看着那个孤独的小说家颤颤抖抖地拿着笔，在枯黄的日记本上写下自己的过去，用生疏的画技去勾勒出那个戴着圆框眼镜，绑着高马尾，在小说家的生活里离开的唐雅。

“那天，没复合多久的她，可能过了一两个星期吧，又分手了”

思绪好像又回到了程契和唐雅相处的两个月，就连一鸣和杨黎都被带到了那个场景里，他们看见程契和唐雅坐在学校的操场上，那天晚上的风很大，整个操场就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因为天气很冷，都披着羽绒外套，头上都戴着卫衣帽子，手里拿着奶茶店的经典款奶茶。

“谢谢程猪的奶茶。”唐雅小心喝着奶茶，因为天冷，又或许是程契记住了这几天是唐雅的生理期，他特地点了热的奶茶，还背着唐雅叮嘱店员，唐雅的那份奶茶要零糖。

“那我就谢谢唐少奶奶今晚舍命陪君子来操场上陪我吹西北风。”

程契拿着奶茶捂手，这天真的难估摸，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冷风哗哗地往衣服缝隙里灌进去，让他不自觉发抖。

“哪有啊，是我有问题让你来陪我。”唐雅前额的几缕刘海被风吹得朝一边斜过去，她看着程契，眼睛笑成月牙状，而程契此时看着唐雅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出神。

“咋又分手了？不才和好没几天吗？”

程契叼着吸管，慢慢地喝着奶茶，手却不自觉地往怀里塞。

“这次是我和他说的分手。”唐雅喝着程契给他点的无糖奶茶，被棉衣裹着的手塞进口袋，好像再找什么东西。

“啊？”

程契愣住了，上一次是她男朋友和她说的分手，原因他也很清楚，就是因为程契和唐雅这对关系不清楚的异性朋友每天分享日常，而对男朋友唐雅则是机械的早安晚安，吃了什么睡醒去上课了这种敷衍聊天。

理所当然的，这种聊天自然出现唐雅和她对象绑定的社交聊天记录共享上，唐雅和自己只是玩得好的朋友，觉得男朋友这种反应太过小气。

玩得好的朋友，只是这种关系吗？当程契知道唐雅是这种说辞之后，心里有一种谁都比不上的落寞，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的关系确实只是这种，只是程契一个人想的太过丰满罢了。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在责骂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有对象的人聊天，这可能也是他当时劝唐雅和好的最大原因，他有一种天塌下来都是他罪过的负罪感。

之后便是他对唐雅做了一次违心的大好人，劝他们只是因为异地，只是因为不懂得分享，只是因为没有把和自己的聊天转到她和她对象身上。

仅此而已吧后来他们和好了。

程契有一段时间和唐雅没有聊天，整天处在疲靡的状态，脑子里想的都是唐雅和她对象之间和好如初，自己却如同一个毛色掉光，时代抛弃的玩偶被唐雅丢在一边。

而唐雅再次找他的时候，就是这次的分手。

“啊什么啊，不好奇为什么这次是我吗？”唐雅从口袋里掏出的是一支口红，可能是因为吸管沾了口红，她补了一点口红，只有操场的路灯照着一点点的亮，程契却看见了那么美的唐雅。

“不怎么好奇吧，你这个人怪得很。”程契摇摇头，他手里的奶茶慢慢的冷了。

唐雅缩着身子，她始终在程契的记忆里是那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人，只是程契无论再这么回忆，留给他的碎片记忆只有这些了，她说。

“我们还是老样子，我还是不愿意分享事情给他，和他聊天有一种对着木头说话的感觉，每次我都期待他能够有点改变，只是当问题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都没有变，我还是不愿意原谅他屡次的犯错，他还是的毛病还是那么多。”

“我就想着，要不然结束这段关系，对谁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