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面试官看着个人简历，她已经试图和那个严肃的自己沟通，证明杨黎真的很优秀。
她拿起一旁的水瓶，想要扭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冒汗。在说杨黎的事迹的时候，她的心率比老旧的别克gnx赛车引擎抖得还要厉害。
“咳”
主面试官沉声咳嗽，让梁面试官抬头注意前面坐着的杨黎，对方此刻的状态是一种放空，又是一种说不上来，保持高度警惕的安静。
他听到主面试官的声音后，才把视线从面试官们的身后转移，却又时常瞟向他们身后。那平淡无奇的白墙上，就连光都照不上任何影子。
好像，他们背后有某种，只有杨黎能看见的东西。
“抱歉。”
杨黎表示抱歉地点头，但是视线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主面试官的身后看去。
主面试官的沉稳掩不住他的急躁，面试者的这种不礼貌行为可以直接被他踢出局，让他回去学学什么是礼貌，什么是尊重，还有什么是求职者的状态。
“杨黎，你能跟我说说，你当时实习期间的工作经历吗？”
梁面试官提出今天面试的第一个问题，也是她所决定的问题，如果能够回答到她满意的程度，不管主面试官同意与否，她都会留下杨黎，因为她的这个决定停留在杨黎个人简历上的最后一行。
京都黑色档案。
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杨黎读书期间，这种黑色档案的存在，一直在保护他的未来。
她开始明白hr的优秀指的是什么，指的是社会上存在黑色档案的人都是人中龙凤。
但是他们最后都消失得，宛如人间蒸发一般。
她此前唯一接触的黑色档案者，就是前不久被调走的精锐播音员。
她往其他面试官收到杨黎的个人简历上瞟了一眼，最后一行都没有黑色档案的字眼。
“只是一个巧合吧。”
杨黎微微点头，他瞳孔的颜色在其他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变为正常的灰棕色。
他的声音很温柔，不算低沉的声线把面试官们的急躁慢慢往下压，带入属于他的故事节奏里。
棉花里藏了一张弹簧床，这是梁面试官对于杨黎声音的评价。
“那天晚上深夜档，有一个听众打热线电话进来。”
“她说自己碰上了情感问题，男朋友和自己分分合合，每次都是对方犯错，自己不断心软原谅，觉得彼此之间应该互相磨合，对方一定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只要自己给足时间去等待，去磨合，一定能够走到白头。”
梁面试官的兴趣像是被点燃的棉絮，她的眼睛里出现了异样的好奇色彩。
如果眼睛会说话：你怎么解答的？
杨黎的状态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他对着热线电话，带着耳机。
“我没有去答复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一些话去安慰她，等了几分钟她心情平复以后，我只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如果你很心爱的玻璃娃娃出现了裂痕，已经不再是你所喜欢的那样。你会不会用胶水，会用什么样的胶水去粘合，它才会保持原样？”
她没有回我的话，但是热线还没有挂断，我就把我想的说了出来。杨黎看着面前的面试官们，眼里的那种情绪，好像那个女孩就在他们面前，而杨黎正在和她轻声说着。
“可能会有很多人会觉得，我的这个问题是一个太过主观的问题，没有正确答案。”
“其实有的，出题人不会出一个为难自己的题目。”
“会不会用胶水，怎么用胶水，用什么样的胶水。取决于你想不想继续这段感情，你明知道修好了以后必然还是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会想修吗，会吗？”
“用什么样的胶水，是取决于你即便继续这段感情，要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和以前一样热烈吗，什么事情都能用热情解决吗，太阳每年都在降温，你又是为什么让自己如此痛苦？”
“选择玻璃娃娃一样的情感，你应该抱有它会碎掉的一天，你也应该保有你要怎么去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在最后来后悔，最后来欺骗自己说，能好，能恢复如初。”
“如履薄冰的不是你，也不是他，是你们。”
“你在小心翼翼地找原谅理由去原谅他，他也在小心翼翼地找借口来寻求你的原谅。”
“也许结果会是好的，你找了很好的胶水，又担心玻璃会碎，你还找了很多的胶布，一层一层地把破口叠加的缝补起来。”
“我很希望你能走到最后，玻璃般的爱情到最后在光芒的闪耀下，也是非常的美丽耀眼。”
“但如果结束了这样的感情，我也会替你惋惜，也很希望你能选择另一种爱情方式。”
“泥塑也许普通，一点又一点地脏了手，却一点又一点地变成你们爱情憧憬的模样。”
“时间很宝贵。可能是很冰冷的一桶水，但是还是想让你知道。”
“错的人，错的时间，结果只有一个，不可能负负得正。不要用自我暗示的方法，去把一切改成对的。”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他也真的很喜欢你，也许是方法错了，可以改。但如果是一直犯同样的错误，这已经不是喜欢了。”
“这也，不是你的正确答案。”
很久，面试的教室里很久没有出过声音。
打破沉默的是梁面试官的鼓掌，声音越来越大，是所有面试官的一起鼓掌。
主面试官打消了从垃圾桶里翻其他面试者资料的想法，hr说的没有错，确实有一个很优秀的人，也确实是在最后一个压轴出场。
杨黎在引导者的带领下，走出了面试室。
梁面试官结束了和其他面试官的交谈，拿着属于杨黎的个人简历站在窗外。
窗外的天色渐昏沉，已经是京都时间，晚上六点。
“黑色档案。”
她看着杨黎个人简历的最后一行，又看了看窗外的车水马龙。
嘴里念叨着，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这才是你给我的正确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