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林闻言跟着站起身来,说道:
“行,我陪着你,先去你单位一趟,找人把假给请了。”
秦淮茹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不是,好端端的陪我请假干啥呀,领导答应了给你两天假期,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张元林听后抓住了秦淮茹的手,坦白道:
“其实吧,我请的两天假是为了你,从回来看你就觉得你精神状态不太对劲,我想着一方面是孩子们调皮捣蛋让你费了心,另一方面肯定是工作给了你太大的压力。”
“孩子们还在成长,你我都是从孩童时期过来的,也应该知道没有哪个孩子生而知之,神童都做不到这样的,凡事都只能耐心的去教,但是工作咱们可以选择,按照家里的吃穿用度,有我一份工作就能维持运转,所以你没必要再这么辛苦了。”
“还有啊,这事儿可不是我擅作主张,昨晚我都向大领导和娄老板申请过了,他们非常支持我带着你一起休假,要不我敢这么干么?”
秦淮茹闻言顿时眼眶微红,情到深处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张元林,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小声哭了起来。
张元林见状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哎哎哎,怎么就哭了呢,赶紧停下来,一会儿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说着,张元林伸手帮秦淮茹擦掉脸上的泪痕,带着她出门去了。
可推着自行车刚走到大院门口,碰巧和几位要出门上班的人打了个照面。
他们分别是院里的三位大爷和曾经人人喊打的许大茂,在看到张元林陪着秦淮茹一块儿准备出门时,便立马围了上来。
“嘿,这不是张元林么,昨个儿是你们大部队凯旋而归的日子吧,街道上还有欢迎仪式呢,那仪仗队敲锣打鼓的,可热闹了,只是我昨天看了半天好像没瞧见你啊!”
“是啊,我们院儿当时就你一个人参加了行动,本想着带咱们院儿的人去给你撑撑场面呢,谁知道连你的人影都没见着。”
“哎呀,元林你这就不厚道了,出去十来年,怕是都忘了咱们大家是一个集体了吧,至于这样躲着我们么?”
三位大爷轮番上阵阴阳怪气,表面上是在怪张元林已经忘了他们,实则在嘲笑张元林出去十多年,一份像样的成就都没有,以至于都没有资格出现在被欢迎的队伍里。
可他们哪里知道,张元林这么多年获得的荣誉褒奖无数,只是关注他的人都是身居高位的各方领导,应张元林的要求才没有到处声张,连像样的宣传也没有,所以普通人并不知道张元林的伟大成就,更不知道最高层的领导亲口夸赞他是改革创新的大英雄。
和如此殊荣相比,混在大部队里享受仪仗队的欢迎又算得了什么,后者连将来拿出来吹嘘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有相同待遇的人太多太多,但前者可以到领导圈子里一次又一次的装比,并且无人敢质疑!
还没等张元林开口,一旁的许大茂靠在一辆自行车上,脖子上顶着张又老了不少,褶皱多了许多的大马脸,嬉笑道:
“那好歹出去这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回来以后厂里是咋安排你的呢?”
一看许大茂这春风得意的模样,就知道现在的他过的还不错,自然也就能猜到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曾经在张元林手底下输了太多次,就想趁这个机会找回面子罢了。
得,你非得装这个比,那就成全你,尽情笑吧,你小爷我回来了,该演的戏咱继续,该看的热闹也不能少!
如此想着,张元林轻哼一声,淡笑道:
“就和以前一样嘛,我也比较喜欢当机修工,毕竟是老本行了,干的习惯些,大茂,看你比以前胖了些啊,最近应该过的挺好吧?”
许大茂闻言下巴一扬,那嘚瑟的模样看的人真想上去给他俩大嘴巴子。
“嘿,这倒是给你猜中了,没错,我可不是以前那个背着宣传页到处跑的劳工了,现在我接下了我父亲的传承,专门给人放电影儿,地位高,收入好,关键地方的领导干部还得看我脸色。”
“张元林,你这不行啊,还以为你出去深造了呢,怎么一眨眼十年过去了,你这完全是原地踏步啊!”
嘴巴上说爽了,许大茂大笑着扬长而去。
而三位大爷也是看着许大茂出尽了风头,但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因为被嘲笑的人是张元林,他们一直看到张元林吃瘪的模样,这不刚好过了把眼瘾,够舒坦!
“张元林,别听许大茂瞎说,出去锻炼了十来年,怎么可能原地踏步嘛,你要振作起来!”
“好好加油,机会还是有的,肯定是你离开了太久,技术方面生疏落后了。”
“要真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你一大爷二大爷现在一个八级钳工,一个七级锻工,水平高着呢!”
紧跟着三位大爷也打趣了起来,满足了以后也是笑着离去。
而张元林始终没有和他们废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走远。
“老公,这帮人就是小人嘴脸,可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秦淮茹拉着张元林的手,心里是又气又担心,还不容易盼回来了她最爱的男人,往后余生只想一家子团团圆圆,踏踏实实的把日子过好。
张元林闻言一笑,摇头说道:
“别担心,我是一句都没往心里去,就是在想这十多年过去了,这大院里的人还是那副德行,一点儿没进步啊!”
“行了,咱们都别搭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车吧,路上你跟我讲讲大院里发生的事情,肯定有些乐子对不对?”
就这样,张元林载着秦淮茹,一路走一路聊,不紧不慢的来到了纺织厂的人事部。
按照要求,秦淮茹填写了请假条,然后让负责人员审核,再报备给相关领导通过就行,就两天的假并不长,而且也在规定范围内,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
然而请假条才交上去没多久就被退了下来,理由也很简单,领导不允许。
“不是,我已经半年没请过假了,现在又不忙,为什么不通过?”
秦淮茹十分的不解,说实话她确实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原本是没有人能依靠,她只能硬抗,现在自己男人回来了,有了靠山,她也就不用继续强撑下去了。
负责人闻言顿了顿,摊手说道:
“秦师傅,你的请假条只能厂长批,这是厂长的命令。”
听到这话,秦淮茹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也没了和对方争论的想法。
张元林看在眼里,知道这位新来的厂长不是个善茬,而且曾经一定针对过秦淮茹,以至于让她这么快就放弃。
想到这里,张元林一把拿过秦淮茹手里的请假条,转头看向负责人,说道:
“那麻烦你带我去见一下你们厂长吧,这事儿我来跟她说。”
负责人闻言一愣,这才注意到张元林,本想下意识的拒绝,却在看到张元林后愣了好一会儿,接着面露惊喜的说道:
“是张师傅吗,真的好久不见啊,你回来了?”
张元林笑了笑,点头说道:
“是啊,十多年不见,你居然从轧钢厂到这里来干了。”
原来这人曾经是在轧钢厂人事部工作的,当时就经常负责张元林的考勤处理,基本上都是厂里的高层领导或者娄半城亲自下命令,所以人事部都知道张元林的不简单。
一看是张元林,负责人立马就联想到了曾经备受关照的他,犹豫了片刻后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见我们厂长!”
张元林应了一声,接着又看向秦淮茹,交代道:
“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秦淮茹却是面露担忧的说道:
“老公,要不就算了吧,这里是纺织厂,可不是轧钢厂!”
张元林轻轻一笑,说道:
“没事儿,我跟大领导和娄老板讲过的,他们都同意了,这区区一个厂长算啥,等着我就是了!”
说着,张元林大步追上负责人,很快就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一看是个陌生人,这位新任的厂长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张元林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哦?原来是秦淮茹的丈夫,轧钢厂的机修工,张元林,嗯,倒是有所耳闻,所以呢,你找我什么事?”
纺织厂厂长靠着椅背,一脸的高傲,显然是有些看不起张元林。
对此张元林也不生气,只是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把请假条递给了她。
“厂长,我媳妇儿勤勤恳恳的工作,一直没有请过假,我看她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希望你能批准她两天的假期,我带她散散心,修养一下,这样也是为了方便后面的工作能够更加的专注和投入。”
然而新任厂长只是冷笑一声,说道:
“这里是纺织厂,不是轧钢厂,再说你就是一名机修工,任由你有天大的本事,再大的能耐也只是干活的,又凭什么来要求我做事情?”
张元林脸色微微一沉,淡淡说道:
“厂长,现在厂里并不忙,而且按照规定,我媳妇请假两天没有问题,希望你能批准。”
一阵轻笑传来,厂长摇了摇头,随后把请假条揉成了一团。
“你命令不了我,请离开我的办公室,顺便通知你媳妇儿到工位上去,否则就算旷工处理!”
看到这一幕,张元林也是轻轻一笑,说道:
“我已经通知到位了,而且按照要求递交了请假条,可你作为领导滥用职权,无视员工的个人意愿,已经严重违反了相关条例,现在我要带我媳妇休假去了,之后会来找你算账的,再见。”
说完,张元林果断转身离开,显然没有再和厂长继续废话的打算。
在身后,看到张元林如此态度的纺织厂的厂长已然是面露寒霜,豁的一下站起身来。
“张元林!你真好威风,好嚣张啊!十年前你在轧钢厂是个名人不错,但你终究就是个机修工,下了班的你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又有什么资格与我叫嚣,而且这里是纺织厂,我是纺织厂的厂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听到厂长的叫骂声,张元林脚步一顿,脸色也变得更加阴沉了。
“好啊,连我十年前的信息都打听过了,看样子欺负我媳妇儿之前就做足了准备的,可真会看人下菜碟啊,你这种行为和小人又有什么分别,就这样的人还能当厂长,这背后没点秘密我张元林三个字倒着写!”
“觉得我太猖狂了?呵,那又如何,院里普通关我院外嚣张什么事,平时在大院里低调惯了,真当我张元林好欺负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