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护罩没升起来的那一通乱扫，就是为了给他打掩护？”杀手被捆得像个粽子，腿流着血，仍面不改色的问。

“按照文艺作品的标准模板，交待阴谋，或者计划、真相的由来，往往就会有意外发生。”丁喜叹着气，“可惜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交待，肥汤，你先说。”

“看见一个人折返过来做这么多事，无论如何，我是要拼一把的。”肥汤的脸色变得正常了，“只是在门口如何解决那两个人，又不影响其它四个人，我就随手扫射一把，人有本能，总会被吸引的。”

“不好意思，时间紧急，活糙了点。”丁喜搓着手满是歉意，“你们队形保持得很好，一路上来经过七个点，我有机会混进队伍，但没办法全部搞定。最后一次也是硬赌，赌你们在接近成功时会稍稍放松警惕。现在看来是运气，就连放在门口的几个三角钉，你们也很细心的避开了。不是肥汤那阵乱扫，最后可能还要火并一阵。不过，最终，你们还是会失败的。”

看着丁喜柔弱又傲然的神情，杀手一声长叹：“给个痛快吧！”

“什么痛快？”看着杀手黯然的目光，丁喜疑惑地问，“桑拿，全岛游，精美大餐？你有钱吗？”

“真是想得美！”肥汤跟着接上话，倒转星冲手柄敲在杀手的后脑勺，看着晕过去的杀手，又看着丁喜，“你不是多啦a梦吧？”

一个混混居然知道多啦a梦，这让丁喜有些意外。这个昔日在母星上几乎家喻户晓的人物，现在联邦里很少有人知道了，就连母星，除了在文学作品里有所提及，其它时刻也没有人说了。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背叛自己的出身，对于跨出星际大航行的起点，人们记得的似乎只有全方位的破坏、全天候的污染，中心城外荒凉领域的暴乱，所有河流不是充满毒素就是几乎干涸，所有绿地除了人工铺排的全部化为沙砾。以至于人们坐上飞船向星际出发时，所有乘客带足了物品，毅然踏上征途，有的甚至连回程的坐标都没有设定，宁愿死在征途上，也不愿回来。

“流氓有文化，谁也不害怕。”看着疑惑的目光，肥汤恶声恶气地说，“老子也是学校的高材生，小时候就胖，别人越是笑，我越是用功，身材不好成绩顶上。只是到了高中，唉，不说了，捅了人之后，就上街了。”

他没有说，丁喜知道，无非就是喜欢上一个女孩，或者是遇到一个校园恶霸，捧打鸳鸯，蔫人出豹子，一气之下拔刀而起；或者是遇到一个校园校草，移情别恋，顺带还羞辱他，于是蔫人出豹子，一气之下拔刀而起。没有想多少，丁喜伸过手，淡淡地说：“我叫丁喜。”

“我叫汤欢。”肥汤一脸正色。

日后闻名宇宙的喜欢组合，第一次介绍，远远没有人们相传的那种龙虎相逢，天雷勾动地火，惺惺相惜，更没有看对眼的前世注定、今生相遇。除了一次未曾相约的配合，让两人觉得对方有一点默契外，一个看着对方惊恐的脸孔心里不屑地想到“装咪”，一个看着对方肥胖的身材却闪着精光的眼睛脑海里只有两个字“扮猪”。当然，握着手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浮起了真诚的笑，宛如看见了组织、看见了亲人、看见了伙伴，手都在微微用力，恨不得全身心地表达自己的真情。

似乎觉得对方和自己的戏都有点过了，两人又哈哈一笑，终于松开了手。丁喜推开办公室的窗口，东五大区街道上警车不时呼啸而过，远处有两三个地方升起了浓烟，间或在别的地方还有枪声。肥汤走到旁边，看了一阵：“还不够乱！”

丁喜对胖子的领悟力大为赞赏，简单说了几句恩怨往来，然后道：“就是不知龙老爷子和首都星的人都在想什么利益？”

肥汤有些诧异，再看看对方清秀的面孔以及和年龄不相配的算计，哑然失笑：“竞争议员的名额。别看不起塞勒星的八个议员名额，这是八票。议院的五十一张议员票，这接近六分之一的选票，往往就能决定一场战争、一项法律、一条政策，就是无穷的财富和权力。明年就是大选年，每张票价值千金。联邦实行赢者通吃的选举制度，控制了八张议员选票，就控制了议院六分之一的席位，就控制了塞勒星六十多亿人的选票，这个份量还不够吗？”

“以前怎么分配的？”

“老爷子也不是完全做主，也做不了完全的主。首都星、西极星、极北星、南华星、群林星，都有世家大佬来，出资出力，捧一两个自己的代表，老爷子也跟着混水摸鱼，让首都政策向塞勒星倾斜，不然你看，哪个星系地下规矩有塞勒星这样明目张胆的？”

“他就不担心尾大不掉？”

“担心，所以每隔几年，老爷子总会发起一次‘清洁运动’，各个世家的代言人会莫名其妙地离奇死亡，或远走高飞，或锒铛入狱。”

“就没人想干掉他，取而代之？”

“想，做梦都想，想干掉他的人能从塞勒排到首都。最后活着走出来的还是他，江湖不是比谁混得好，而是比谁混得老。这个老家伙，我老爸出生时他就已经是地下权杖了，至少我知道近几十年里，没有人动他分毫。”

“不，你没有看到最隐秘的变化。”丁喜眼睛闪闪发亮，“从凯特做局长的那一刻起，老爷子的权力就动摇了，虽然还是他说了算，但凯特毕竟不是自己人。凯特死了，新局长又是首都星的人，他的人呢？我估计老爷子在首都星的代言人似乎陷入了麻烦，或者就是在某种层面上，与那些世家达成了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