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的出现,给了张羡及其身后府吏们以极大的压力。
毕竟投降和身死族灭,怎么选还是非常容易的。
包括张羡本人,现在都极其期待桓彝所言是真的。
此时文聘开口,说道:“我等已归降吴侯,今江表尽平,江南渐安,唯张府君尤聚众为乱,故不得不请府君出降,传檄三郡,归顺吴侯。”
张羡勃然大怒,说道:“吴侯许我以荆南之主,今出尔反尔?”
桓彝无奈的看向张羡:“张府君尤不清楚,自己究竟因何困顿于此?高祖封韩信为齐王之际,就注定韩信必难以裂土封疆!府君孚荆南之望,不思雄图天下,而唯务割据自守。已失天下之望,凭何能任荆南之主?又何以倾荆南之物力,穷一己之私欲!”
张羡尤不肯认输,红着眼睛看向文聘,说道:“仲业,汝为荆州大将,我为荆南之主,只要我二人合兵,北上救援江陵,则局势尤未可定也!”
文聘默然,他路途之中当然思虑过这个方法。
只是随即文聘重重一叹,说道:“张府君,受降吧,江东已是天命所归。荆襄人心思安,百姓厌战。此行不义,败之必矣。”
这一路下来,他文聘深知,自己根本不可能调动这些士卒发起叛乱。
自己今日叛,明日可能就被部下所擒。
更重要的是,文聘深感桓彝之所言,以吴侯之神武天资,就算自己与张羡合兵又能如何?数千之众而北上,只会被大败而归。
到时候不仅救不了江陵,反倒使汉江之地,动荡不安,兵戈四起。
他文聘为什么愿意引兵直趋长沙,为的不就是据守疆土,安定荆襄吗?
只要张羡归降,则荆南四郡,可传檄而定也!
所以文聘态度极其坚决,投降这种事,一生中有一次就够多了!
他右臂一抬,上百张强弩举起,密密麻麻的箭矢对准了张羡:“张府君,汝若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刀剑无眼了。”
张羡性刚烈,还要硬撑,但他身后两名宾客抢下其印绶,一人将他拉回后庭,一人将印绶交给文聘,说道:“此乃府君印绶,汝等之所需,莫要再相逼!”
桓彝立即从他手中将印绶接了过来,转头向文聘点了点头,有了这印绶,长沙就将不战而平。
文聘立即一挥手,留下一队士兵看管张羡,同时自己亲自前往府库、军营接管军队和物资。
张羡一人身系整个荆南之望,有他的印绶,江东军队很顺利的就接手了整个另外两郡零陵和桂阳。
吕蒙也率军从夷道南进,直接接管了张羡在武陵境内的万余军队。
这万余军队被掌控,整个荆南就再无多少抵抗之力。
要知道当初关羽镇守荆州,吕蒙都能率军两万在其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长沙、零陵、桂阳三郡。逼得刘备不得不引军五万前来支援,双方最终湘水划界。
眼下荆南没有任何强权,地方长吏又得到张羡檄文,要求归顺江东。
在吕蒙两万兵锋面前,收复荆南三郡的确是不值一提。
只有武陵蛮的叛乱值得关注一眼,吕蒙派了张飞率部三千,助武陵太守何夔平定叛乱。
张飞奋武,何夔用谋,两人先在临沅县大破武陵蛮主力,斩首四百余,俘获两千青壮,又顺沅水而上,缘路徼战,三战三捷,大败敌沅水一带主力。
但武陵蛮人数众多,且因不满赋役,数县皆反。
以张飞之壮武,纵百战百胜,亦不足以扭乾坤。然王师一败,则致祸不复。
张飞击破沅水附近敌军,武陵蛮在迁陵、酋阳一带仍聚众两万余人围充城,欲攻夷道。
武陵蛮之叛,非战事可速决也。
何夔一边遣张飞率部继续猛攻,平定沅水一线,武陵南部荆蛮,以威慑敌军。
一边发榜安民,告谕百姓,官府将轻摇簿赋,尽除百姓身上赋税。
同时派长吏、三老向百姓立纲陈纪,宣陈江东不立田制,计亩征税之法。
不立田制,未必就有利于当地豪强、酋长的利益。但这个尽除百姓的徭役和算赋,着实令武陵蛮压力一轻,解其所难。
武陵蛮之所以叛者,就是因为荆州统治下,穷兵黩武,使得武陵蛮身上赋税和徭役沉重,只有十几万的武陵蛮前后被征青壮、徭役、兵役近万人。
如今江东轻徭薄赋,正是缓其所急。
至于计亩征税,武陵蛮尚未经历过,不过大部份人所想,武陵疆域如此宽广,如今一郡之内,人口不过十余万,田税怎么也不至于无田缴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