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事情进行得比我想象的顺利。
东西的价格比商店里要低一些。顾客们作为过客,纷纷抓住了这可以逍遥法外的低风险购物机会。
然而,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保安们注意到了我在酒店和夜总会门口的频繁出现,很快就走过来对我进行了询问。
我扯了些谎,但都很合理,于是得以脱身。
后来,我凭借兜售物件的小贩的巧舌,说服了瘸子与我平分售货金额。在拖欠旅馆第二个月的房费之前,就把账填平了。
之后又去了酒吧,想把在那儿赊的钱也结清。
阿莱过来低声和我说:“一会儿别走,咱们得聊聊,很重要。”一种以前经历过的,预告危险来临时的不适感,浇灭了我喝下眼前已经倒好的大碗茶的欲望。
等了一阵之后,我才一口气干掉了它,盼着机会好在私下里和酒保说上话。有些浓的无力感和模糊的绝望让我的四肢瘫软起来。
仿佛它们是某种可以塑形的材料做的。
胃里开始感到一种浓稠的重量,让人无力,并且断续摇晃着。
终于,阿莱走到了吧台一头,他一边擦杯子,一边向我示意过去找他。
他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对我说:“他们来问您的事儿了,璃月港的人。您知道,他们很扎眼,所以来的时候都穿着便服。他们知道您住哪儿,也察觉到了您和旅馆的老板之间有关系。我不知道您在忙什么,但是一定要小心。这儿的人行事鲁莽得很,不会客气。他们很注意区域形象,因为要照顾那些游客还有过境的生意人。您今天就换地方住吧。还要断了所有和那个瘸子老板的关系。住在这家酒店。那儿的人我都熟,都是朋友。”他递过来一张卡片——叫七星酒店,在旧城区。
说服老板有些容易。他想让我打消恐惧,还装出了老好人的语气:
“我知道怎么摆平那些事,朋友,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正是他温和的冷静帮我下定了立刻走人的决心。
我把货都还给了他,把账结清,一刻钟后就离开了那里,兜里揣着的“挣来”的一些摩拉,胃里压着的饥饿的重量,都是我有幸地已经熟识了的灾难预告。
七星酒店比河边公寓要小一点儿。房间更干净些,女主人看起来很和蔼,比留车夫胡子的阴险跛人要值得信任得多。
她来自稻妻,嫁给了一个璃月人。阿莱提前和她打过招呼,她于是待我格外亲切,打消了我的部分有据可循的恐惧,让我不再担心她万一串通了。
喧闹从窗口钻进了唯一间空房里。
房间朝街,街上满是杂货铺,店主清一色都是璃月人,他们纷纷站在店面外,锲而不舍地向过路人拉着生意。每家店铺里,都有收音机或唱盘的音乐跑出来,一家比着一家的音量,像是要在被震聋耳朵的客人面前证明他们商品的上乘质量。
顾客们大多都会买下商贩兜售给自己的第一样东西,大概是为了摆脱熟练吆喝价格的店主和扑面而来能把人震呆的音乐吧。
幸运的是,在夜晚,笼罩这里的是一片宁静,打破它的,只有某个醉汉偶尔发出的一声洪亮的吼叫,或是青楼女子的咯咯笑声,她们就站在街角,等着可能等不来的客人。
就是在那会儿,在我即将触到深渊底部之时,救赎的奇迹发生了。
它带着确实的幸福,降临在我的生命,完成了它的仪式,我只能将这归因于我的诸位守护神的难以解译的意志,他们在隐秘的计划中,一直用无形却显然存在的缕缕线索引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