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要不是箍着他的手臂格外有力, 童岁差点要被他这幅装出来柔弱温顺的模样给欺骗了。
见他是真的不为所动,白星落的眸子又暗了几分,像是很伤心地垂下眼皮。
“您不想弄我, 是不是想弄其他虫”
“我没有, 你不要乱讲”
在虫族的世界里, 雄虫对那种事情基本不会抗拒,甚至有的雄虫没成熟就偷偷玩,刚一成年就急吼吼地找雌虫鬼混去了。
而他们已经成为法定上的伴侣却没有实际内容,这说出来几乎没有虫会相信。
白星落现在维持不了清醒时期的理智思考,所以他单纯认为童岁是讨厌他, 才会拒绝他。
“您出去吧,顺便帮我关个门, 我自己可以撑过去。”
见他真的要把手上的带子绑回去, 童岁憋红着脸,小声地坦白道“我只是没有做过那些事, 我不会”
他最后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过了几秒, 他才敢轻轻地抬眼去瞧白星落的神情。
“你不会笑我吧。”
就像是学生时代, 总有奇奇怪怪的好胜心。
男高中生精力旺盛,总喜欢比较追过几个喜欢的人, 或者谈过多少次恋爱, 甚至是更加私密的经验。
而童岁经常是被调侃的那个。
被一帮男生围着嬉笑道“岁岁该不会还没有接过吻吧, 要不要哥哥教你。”
“不是刚成年了吗还这么单纯,小心被一肚子黑水的坏人骗哦。”
“真的很舒服, 你试过一次就会上瘾,要是岁岁答应的话,我当下面的那个也没问题”
后来童岁只能遇上这种问题就选择不参与, 被追问就干脆乱编一些内容,摆脱自己是什么都没试过的突兀。
白星落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话,迟疑道“您是说,您没有弄过雌虫”
干干净净一张白纸的童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童岁被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只觉得面红耳赤,有些羞恼道“这、这很奇怪吗又没有法律规定非要做这种事”
“那您接过吻吗”
“什么”
童岁没有想到他居然还带追问的,于是搬出了以前应付同学的那套说辞,“当然接过,除了有点甜之外也没有什么感觉。”
他感觉自己说完的那一瞬间,禁闭室里的气温似乎骤降了几度,冷得他打了个颤。
童岁看向白星落时,发现他眼眸如同乌云密布的海面,随时会下起狂风暴雨。
他咬牙切齿地磨着后槽牙,似乎要将童岁嘴里那位不存在的人嚼碎了吞下。
“甜,有多甜”
童岁哪里知道,他都是乱编的,要具体描述他只能心虚地挪开眼睛,思考应该怎么混过去。
偏偏他又长了一副无辜的样子,长睫微敛,看起来像极了在回忆往事。
白星落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那双眼眸又隐隐要转回猩红,在深蓝和红色之间跳动。
他站起来的时候肩膀宽阔,如同一座黑沉沉的山脉般自带压迫感,朝着童岁压过来。
童岁察觉到了危险,来不及撤离就被摁住了。
“雄主既然已经都亲过了,也不差我这一次了。”
白星落微微俯下身,轻轻抬起童岁的下巴,虎口卡在那段流畅的下颌线条。
他粗粝的手指指腹轻轻擦过那片肖想了无数次的唇。
窗外深冷的天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照亮了一室。
白星落语气很凶但动作却是轻柔的,他轻轻低下头,虔诚地吻上看似柔软滚烫的唇瓣。
紊乱的精神海迎来了一次强烈的洗礼。
两股精神力紧紧地拧成一股,不分你我,像是久旱逢甘霖,每一根神经都在发麻传递到四肢百骸,在他的脑袋里放烟花。
一簇簇的烟火升空,炸得白星落全让凭着本能。
他扫荡了所有的角落,犹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雄主的味道,或者把雄主标上他的气息。
童岁完全被白星落带着走,脑袋一片空白,在快要无法呼吸的前几秒,白星落终于放开了他,大量新鲜的空气涌进来,他有些发昏。
幸好腰上那只手臂有力地揽住了他,才避免了他丢脸的脚软滑到地上去。
童岁费力地抬起一眼,和他气都喘不匀软脚虾的模样截然相反,白星落除了薄唇看起来比平时更红了些,眼底更幽深复杂了几分,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白星落的目光与他相接,蹿出了些不存在的小火星,下一秒,他又要俯身凑过来。
童岁顿时炸毛了。
白葱似的手指曲着,挡在两人中间,“等、等一下。”
白星落恶狼似的目光落在那指尖,像是饿极了要将他连皮带肉地一口吞了。
“雄主是觉得我没有他甜吗”
童岁两眼一黑,他要怎么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作比较。
而且他刚才太紧张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具体是什么感觉。
唯一深刻的印象是他像抢了白星落的宝贝一样,被追着咬,把他角角落落都翻了一遍。
见他迟迟都不肯回答,白星落拧起了眉头,他强行打断童岁的思路,“他有我好看吗精神力有我强吗翅翼有我灵活吗”
这倒是没有。
童岁没有见过比白星落更好看的人,他诚实地摇了摇头,“你是最好的。”
“那您为什么拒绝我不肯亲亲我,也不弄我”
白星落的语气太直白了,直白到童岁难以招架,仿佛这些事情光明正大摆在桌上说,不会有一点害羞。
“我没有”
“那您能再亲我一下吗”
“刚才不是亲过了吗”
“不一样,刚才是我亲您,这次是您亲我。”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但是在白星落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炙热注视下,童岁渐渐地败下阵来,抱着都已经亲过了的自暴自弃心态。
他小声道了句,“好吧,不过就亲一下哦。”
或许是封闭的环境给了挤压感,又或者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于暧昧。
童岁心跳的很快,咚咚咚。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凑近一点,纤长的睫毛轻轻从白星落的脸颊处扫过,如同羽毛般轻轻浮动。
白星落的呼吸猛地一沉。
童岁伸手扯住了白星落的衣服前襟,白皙的指尖卷入深色的衣料,被埋没在里面。
“落落。”
他的声音没了平时的清亮,而是沾染上了一些晦涩,极轻地用唇轻轻地在颈侧落下一吻,像是一株鲜嫩的藤蔓,攀着花架一点点生疏往上吻。
他没有任何的章法,像是吻,但又像是碰,像是笨拙第一次学走路般。
柔软的唇碰过锋利的下颌处,深邃的眉弓,高挺的鼻梁,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脸。
卷在深色衣料里的指节隐隐发白,泛着一层紧张的粉色。
“可以了吗”
童岁的手指正要松开,却被一只更加滚烫的大手给牢牢牵住。
指节分明的手指偏硬,指腹上遍布粗糙的茧子。
手指里侧的皮肤很薄也很敏感。
十指交叠时,童岁甚至可以清晰得感受到他的每一个指节擦过指缝。
“雄主,您是不是忘掉了一个地方。”
白星落再度俯下身,将被漏掉的薄唇送了上来。
童岁心跳快了几拍。
抱着亲都亲了,也不在乎是不是唇对唇的心态,自暴自弃地再次凑了上去。
看似冰冷锋利的薄唇却意外的柔软,童岁贴着他的唇角,轻轻地咬了一口。
这是他的初吻。
和童岁以前预想的简单词汇很不同,唇是烫的,仿佛灵魂也跟着滚烫起来,像是含了一块糖霜,热得化成了糖浆。
童岁忍不住抿了抿唇,像是没有尝够一般,碰了一下,又一下。
被他撩拨得快要爆炸了,白星落抢过了主动权,和软绵绵的细雨不同,他的态度很明确,热烈浓郁的不留余地。
把童岁亲得浑身发软,靠在那有力的手臂上喘气。
“您不会换气吗”
童岁红着眼瞪了他一下,他前襟原本整齐熨帖的布料被揉的全是皱纹,“是你太凶了,而且谁第一次就会换气啊”
白星落眼睛亮起来,亮的简直无法忽视。
这到底是什么大型犬科动物吗
童岁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干脆摆烂不掩饰了,“好吧,我实话实说,刚才的话都是骗你的,我没有接吻经验。”
“我是唯一一个”
“嗯。”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腾空了。
白星落高兴地将童岁抱起来,走出那昏暗的禁闭室,轻轻将人放在柔软的被子上。
“您什么都不用学,我来就好。”
能让全帝国人人敬畏的高冷上将做到这一步,也就只有童岁了,仿佛只有在他的面前,所谓的底线都会被踩得稀碎。
比起让雄主开心,其他都不重要。
白星落的膝盖压在身侧的那点细微的下陷,让童岁心里一紧,不确定地往前一扫,才注意到白星落的脸颊边浮现出的纹路。
虫纹。
和他之前见过的深色虫纹不同,白星落的虫纹是浅色的,有点点偏淡蓝色,月白般从脸颊一路蜿蜒,像是神秘蕴含能量的图腾。
窗外的光线落进来的时候,那神秘的纹样似乎也带了点荧光。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虫纹是大面积的盘踞在他的身上,美丽得如同一件艺术品。
白星落的身材很好。
他有着强悍的精神力和高强度的体训,加上个人比例突出,肌肉分布和形状都是令人惊叹的美,不会过度夸张,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童岁不由地有些羡慕,和他们学校以前发育到一半就特别爱秀的体育生完全就不是一个eve的。
他胡思乱想到一半,忽然觉得脖子往下有点凉。
欸
“不可以”
童岁摁住白星落的手,翻身像鱼一样滑进厚厚的被子里,把自己卷起来,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躲避。
怎么一言不合就扒衣服啊
他的身材在白星落面前就是被碾压。
白星落应该没看清吧
被子里的空气有限,童岁觉得脸有些热
太丢脸了
他有腹肌吗好像没有哦
他有人鱼线吗这个就更没有了。
雄虫的体质天生就比雌虫更加弱,这幅身子又是个标准的社恐宅,平时连运动都没有,也不好好吃饭,练练肌肉的体脂率都不够。
白星落看着缩进被子里不肯出来的雄主,心里热热的,害羞得有点太过于可爱了吧。
他灼灼的目光盯着那忘记缩进去的一截小腿,在冷光下细瘦笔直,如玉般润泽。
像是慌乱逃跑的小动物,忘记收回露在草丛外的毛绒尾巴。
忽然,童岁感觉脚上一热。
他浑身绷紧的抓紧了被子,下意识要把尾巴缩起来,却被黑暗中的野兽给牢牢的抓住了。
白星落俯下身。
童岁眉头紧蹙,想起了以前邻居家养的一条大金毛,经常见到他就格外的热情,一下子扑过来,拿毛茸茸的尾巴蹭他,吃完他给的小零食之后还会把他的手心舔得干干净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至少童岁现在这种感觉很强烈。
对于白星落来说,他更像是那个散发出食物香气的小零食。
狗狗会讨好人,但是也很贪心的。
被子被撬开了一角,不属于他的热度黏了上来,“您别躲着我。”
距离太近了。
童岁道“我已经亲过你了。”
“嗯,所以现在到我给您回礼了,您别怕,您会喜欢的。”
柔软蓬松的被子就像是天然的避风港,童岁抬头看着吊顶晶莹的水晶灯,耳边是细索的布料摩擦声。
童岁的睫毛被额头滚落的汗珠洇湿,视野也有些模糊,水晶灯仿佛化成了无数个光点,如同满天的星辰。
他微微侧过头,整面落地窗外的星河洲灯火分散,更多的是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仿佛有什么随着光线的折射发生了偏移。
忽然感受到了什么。
童岁张嘴在白星落的颈侧狠狠咬了一口,丢掉了最后的力气。
“不、不可以再往下了,我真的会生气的。”
初吻和第一次如果发生在同一天,也太离谱了。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在白星落和童岁离开后,这场庆典宴会也成为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整个宴会厅都沉寂了,笼罩在一种低迷古怪的氛围中。
谢飞白指挥着手下,将受重伤的雄虫们抬上军舰,转运到帝国最中心的医院治疗。
而那些伤势不重的雌虫们,则是有更为棘手的问题。
他们一个个丢魂落魄,没什么严重的伤口,但就是赖着不肯走。
空气里已经基本闻不到那股香味了,但仿佛是种心灵慰藉,只要还在这里就能感受到那股头皮发麻的战栗感。
谢飞白没有办法,只能让手下强行将这些雌虫也打包,送进军舰。
或许去医院打一针抑制剂会有所缓解。
谢飞白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转过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陆霆。
在那次的袭击发生之前,他对这位名气斐然的公爵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而正是因为他,上将才会遭这无妄之灾。
谢飞白的脸色也就没有那么的恭敬了,“公爵大人看起来气色不错,似乎没有受伤”
陆霆走近,“谢副官这话说的似乎很想我出事,和那些雄虫一起被送进医院”
谢飞白不得已低下了头,“卑职没有这个意思。”
陆霆抬起下巴,他褪去了那层伪善冷冷抬起手,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掐住谢飞白的手臂,冷笑道“你不过是帝国养的一条狗,低贱的军雌,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谢飞白的额头冒出冷汗,上臂传来钻心的疼。
他可以轻易地甩开那只手,但就如陆霆嘴里说的,他是低贱的,他的身份不容许他反抗。
“陆霆公爵,您息怒。”
陆霆冷哼了一声,像是觉得无趣一样,收回了手,用旁边的侍者虫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指尖上的血迹,冷冷丢到他的脚边。
“连你头上那个我都可以收拾,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霆转身后,旁边的侍者虫连忙抖开贵族的长袍,替他披上,垂着脑袋小声提醒道“大人,我们也要去医院看看陆远昭殿下吗”
“看他”
陆霆笑容里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笑意,“被白星落打成那样,估计精神核早就废掉了,先回家,等明早去装个样子。”
一个没有精神核的雄虫,就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优势,即使他是皇子,身份尊贵,也毫无用处了。
陆远昭的身份维持不了,也就没有了利用的地方。
看着他们走远,谢飞白终于闷哼了一声。
他卷起袖子,手臂上的皮肉惨不忍睹,清晰的几个指痕,看的旁边的手下连忙扶住他。
“长官,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
军雌的自我恢复能力很强,这伤他可以自愈,谢飞白道“你通知下去,让他们转运完宴厅里的虫就归队。”
“那上将那边不管了吗”那军雌担忧道“如果抓不到他,您会受到重罚的。”
谢飞白道“如果我受重罚就能让上将平安无事,那我会很庆幸,终于能为他做一点事。”
被转运到帝国最高中心医院的贵族虫们,数量庞大的让医院院长都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