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事不必担心。
自有他枕边人会劝服他。
今日傍晚,崔花阴就会成为我们的女奴。
到时候,我们要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
她会让李元放心离开,然后她会寻找机会将儿子接出
只是到时候,她是接不出来的。
李元的儿子,会被我们杀死。
如此一来,李元就和神木殿,甚至五行势力成了死敌,从而更好地为我们效力。”
傍晚,暮色如血。
一辆马车缓缓从三重门后驶出,然后又出了二重门。
而在从二重门往一重门的路途中,会经过一片相对荒芜的旷野。
这地方原本住人,只是在拆迁后空了出来,准备用作灵花灵草种植之用。
马车往前缓缓行着。
车里,崔花阴美目微闭,正思索着生命图录上的那些线条,这一切都在她脑海里构建着什么,令她影血似要遵循某种特殊轨迹旋动,这是即将突破六品的迹象。
忽地,车前传来车夫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拦路?”
“啊!”
话音才落,便是一声惨叫。
崔花阴迅速握住身侧长刀,抓刀欲出鞘,却见车帘被一阵狂风爆裂地掀起,连带崔花阴的长发都往后飞舞起来。
车外,不远处的黄昏光芒里,显出两道正在走近的人影,而车夫则倒在血泊里,身首分离。
他的尸体倒在一旁地上,脑袋则被一个男子抓在手里。
那男子把车夫的脑袋好好儿地放到了一边的石头上,然后自顾自地从怀里取出个胭脂盒,开始对着那脑袋化妆,此情此景,很是诡异。
而另一个强壮男子则是“啧啧”地打量着崔花阴,昂首道:“阴妃貌美,倾国倾城,名不虚传。”
崔花阴警惕地看着他道:“你是什么人?”
那强壮男子面露微笑,毫不在意地释放出自身的气势,远胜过七品影血的气血之力从他周身弥散而出,覆笼于马车上。
“阴妃,你很快就会明白我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成为你的主人。
一个要你做什么,你便会做什么的主人。”
声音里带了几分淫邪的意味
崔花阴顿感压力,她眸色转动,握紧刀柄,俏脸因怒飞霞,而红唇轻启,用恐惧的声音道出两个字:“六品”
而那强壮男子的“主人”两字才落下,便猛一踏地,周身恶风奔袭,人还未至,整个儿马车车厢便似都要掀翻起来。
崔花阴长腿迈出,往后一跺,黑靴踏车,似是因为她这个动作,本欲飞起的车厢又再度稳了下来
她眸光悄悄扫了扫车厢两边的阴影。
那阴影里,两团比阴影还要深邃和黑暗的妖犬正半蹲着,“哧啦哧啦”地吐着舌头,乖巧地摇尾看着女主人。
这两只妖犬各有千斤重,便是刮来的恶风再大几倍,都无法将车厢刮起。
男子如猫戏老鼠,面带微笑,越来越近。
而崔花阴五指握刀,俏面上生出“栩栩如生”地紧张感。
“嘿嘿嘿”男子的笑声如在耳边。
那五指直接向崔花阴抓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面前的美人忽地喊出一声“上”。
就在男子疑惑才生时,两道黑影从车厢里疯狂扑出。
恰如两团雄浑的气血火球,猛烈地迎面撞向男子。
这六品男子急忙抬手格挡。
嘭!!
他直接被撞地倒飞出去,落地之后,又往后“哧哧”地滑了数米,手掌一拍地面,欲要腾起,却见一只漆黑的妖犬凌空而来,血盘大口,越来越近。
强壮男子急忙翻滚,可又一滚,却感到脖子一凉。
因为另一只黑王早已窜绕到了他身后,向他后颈方向狠狠咬下,瓜子牙直接入肉,嵌入脖颈。
强壮男子急忙运力抵挡,同时手画祖箓意图恢复,可另一只扑来的黑王却是只是咬住了他在画祖箓的手。
这强壮男子不过是个普通六品,但护主的黑王却是六品中的强者。
很快,强壮男子再也无力阻挡,脖颈处传来“咔”地一声脆响,脑袋往一边垂下,眼中犹然带着难以置信。
黑王还不罢休,继续咬着,直到强壮男子的头扯了下来才跑到无首尸体那边去扒拉心脏了。
心脏乃是武者阳气最浓郁之处,妖兽就喜欢这儿。
而另一边,原本正在淡定化阴妆的男子早已吓得,起身飞逃,可他哪跑到过黑王?
不出数秒,这行骸被另一只咬断了脖子,直接倒在地上,鲜血“哗哗”地往周边溢出,染红了这旷野黄泥地上的尘土。
崔花阴双目中,再无半点紧张之意。
毕竟,刚刚她是演的。
她走下车,看着那正被开膛剖腹,被吃着心脏的强壮男子,显然这是个六品强者。
今日若是没有这六品黑王在,她的下场难以想象。
崔花阴沉默地盯着一地尸体,忽地神色一动,下车在那两具尸体上又快速地补了几刀,继而用刀尖挑开尸体的衣领,开始搜索。
很快,她搜到了一面镜子,一个胭脂盒,以及一个奇怪的皮质手铐。
这三物入手都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就好像是普通人握着大冰坨子,那种刺骨到欲令血肉麻木的冷感正阵阵袭来。
崔花阴迅速一扯自己早晚避寒的斗篷,将三物包裹其中,丢到车上。
再一看旁边,两只黑王正在分食那位六品强者的心脏
崔花阴坐上御手席,将斗篷重新穿好,帽兜拉下遮脸,然后对两条妖犬喊了声“上车”。
黑王好像没听到。
崔花阴双手比了个回来的动作。
黑王会意,匆忙地分了心脏,停止了享受美味,然后爪子在地上飞快地扒出一个坑,然后将那位六品高手埋入坑里,再填上土埋好,撒了一泡尿,完事后这才跳回马车。
紧接着,崔花阴御车快速地往桃花巷而去。
而此间动静很快被内城的一些人感知,未几便有人匆匆从远处赶来,探查情况了。
回到桃花巷的宅子后,崔花阴拉着李元轻轻说了第一句话:“相公,我遇袭了。”
“你总算肯叫我相公了。”
崔花阴没搭这茬,道:“是个一个陌生的六品,还有个行骸,要不是有黑王,我说不定已经”
她不再说,而是拉着李元来到马车处,然后取出斗篷包裹的三样物品,问:“这是从那两人身上搜到的,那个陌生六品怀里揣着这东西,然后说”
“说什么?”
崔花阴犹豫了下,道:“说要变成你娘子的主人。”
李元神色冷了冷,不过此事他在昨晚就知道了,所以今早才放了两只黑王在车上。
人皮手铐在高手对决中固然一点用都没有,可在其他地方,却能发挥极其恐怖的作用,简单来说,就是能帮一个人快速地掌控某地的局面。
这样的一个人皮手铐虽然需要2钱才能买到,但确实也是值这个价的。
在于阎娘子相处久了后,李元知道一个鬼店,赚得鬼钱越多,本身就会越强大。
现在的的阎娘子已经变强了许多,其“人皮手铐”的产量也在增加,从原本的每两个月生产两三个,变成了生产五六个。
而阎娘子能悄悄取下一半手铐给他,已经是“自废了一半武功”了。
毕竟,“人皮手铐”的价格真的很贵,而且属于杂货店的特有商品,会吸引大量“有了钱的行骸”前来消费。
而阎娘子还有些小心机,她会不定时地把“人皮手铐”上架,这使得那些想买到此物的行骸必须“碰运气”进入杂货铺。
若是运气不好,没有能买到“人皮手铐”,那也必须至少花费一钱四厘才能离开。
可若是知道杂货店里没有“人皮手铐”卖了,其他不说,这招牌算是砸了,杂货铺的日收肯定会变少。
所以李元和阎娘子在合计后,放弃了“垄断”的想法。
毕竟区区杂货铺的东西,相比于所有的鬼店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
诸多念头闪过,李元搂住自家女人,道了声:“我给你报仇。”
崔花阴沉默了下,她第一次在自家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高深。
入夜后。
李元去到蘅芜酒楼。
乌管事,或者说那个叫段阳生的行骸见了李元。
李元直接把事说了一遍,然后又商量了一番对策。
次日。
乌管事冲入鬼街,气冲冲地来到绵州道鬼街的府邸,怒道:“你们居然让薛笠那个好色之徒,拿着人皮手铐去找崔花阴!
你们疯了吗?!!
薛笠死了!
李师从崔花阴口中知道了这一切!
还知道了薛笠对崔花阴说的污言秽语!
什么做主人,什么要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呵!
你们为什么不派个女性六品去执行这个任务,为什么派薛笠去?!
现在好了,原本李师还答应跟我走,现在全被你们搞砸了!”
“薛笠怎么死的?”
“你们没查?”
“这里是神木殿腹地,只要有大的动静,很快就会引来神木殿的人,我们不敢去查。”
“没想到吧?李师除了是铸兵师,他还是一位优秀的驯妖师,他驯服了六品妖兽守在崔花阴身边!薛笠就是被他驯服的狗给咬死的!”
“驯妖师!!”
说话之人霍然起身,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有才华?
既是铸兵师,还是驯妖师。
这这李师的价值简直难以想象!
要知道,六品铸兵师是可以锻造出五品灵器,甚至残阵那种半步四品的灵器。
而驯妖师,理论上来说,只要有技能书,未必不能在六品的时候驯服五品妖兽。
若是如此,这李师简直是
本来说话之人还在为死了一个六品的薛笠而头疼,可现在他却觉得相比李师来说,死个六品真是啥都不是。
他陪着小心问:“李师都知道了?”
乌管事道:“你不废话么?昨晚李师来找了我,他很愤怒!
我也很愤怒!
你们是猪吗?
李师本来已经愿意和我走了,被你们这么一搞,好了,什么都结束了!”
乌管事龇牙咧嘴,一副要打人的模样,然后又狠狠质问道:“为什么叫薛笠去?是想让薛笠先去玩玩阴妃吗?谁出的主意?!
此事,我定报上面,让他们知道是谁把这事搞砸了!”
说话之人是个阴郁男子,周身肌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色,稍显枯槁的头发微微垂下,遮蔽住一双无神的眼睛。
这男子乃是绵州道一名老牌的行骸,名叫梁哭。
梁哭神色阴晴不定,想了想,问:“你觉得该怎么挽救?”
乌管事道:“诚意。”
“什么诚意?”梁哭问。
乌管事道:“谁提议让薛笠去掌控阴妃的?”
梁哭道:“是薛笠的亲弟弟薛萨,这俩兄弟一个是行骸,一个则是六品散人。”
“他提议你就听?”
梁哭沉默良久,道:“我的错,你想怎么做?”
乌管事道:“把薛萨交给李师,让李师杀了,从而换回一个铸兵师和一个驯妖师。”
梁哭道:“李师不会认为我们是随便派了个替罪羊么?”
“薛萨和薛笠是亲兄弟,此事可查,而且李师对我还是有几分信任的。”乌管事皱了皱眉,又道,“不杀薛萨,薛萨也和李师结了仇,你想因为这个蠢货而让李师彻底和我们背道而驰么?这功劳,你不要,我要!”
梁哭想了想道:“我先把薛萨控制起来,等请示上面之后再说。”
“等你消息!”
乌管事气冲冲地离去了。
梁哭阴郁的神色出神地盯着某处,似是在抉择,在思索。
数日后。
蘅芜酒楼,地下室。
一个瘦弱的男子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木柱上。
而阴暗的光线之中,李元金刀阔马地坐着,垂耷的左手抓着五根绳子,绳子另一边扣系的项圈里,是五只小山般大小的妖犬。
鬼火般的荧绿瞳孔在黑暗里,显得格外阴森和凶狞。
这是黑侯。
三只是从山宝县带来的,还有两只则是后来补全的。
此时五只妖犬都舔着舌头,流着哈喇子,砸吧着嘴,盯着木柱上的男子。
那男子眼中尽是恐惧与后悔,他想放声求饶,可嘴巴却被塞住了,而裤子却已经湿了,裤管处还在往下滴答着腥臭的液体。
这男子正是薛萨。
李元松开绳子。
五只黑侯顿时窜了出去,将薛萨扑倒在地,狂暴地撕咬起来。
李元叹息道:“其实我也明白,你是在努力地想让自己兄弟俩上位。
毕竟掌控了崔花阴这样的重要人物,你们也会水涨船高,慢慢地进入高层。我很理解”
他站起身,在男子“呜呜呜”的痛苦声里,又道了句:“所以,希望你也能理解我。”
咔
男子的脖子被咬断。
人头被某只黑侯扯开,滴溜溜滚到一边,双瞳犹然满怀恐惧地瞪着李元。
片刻后。
李元又拉着五只黑侯离开了蘅芜酒楼,大大方方地走在闹市上,迎来一阵阵诸如“李师居然还是驯妖师”这般震惊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