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武红着眼睛说道:“夏天的时候,这里炎热潮湿,蚊虫肆虐,只要被咬上一口就会发热,到了冬天天气寒冷,哪些该死的闽越杂种又时常偷袭我们,我们受伤的士兵只能因为缺少药品而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
如果仅仅是这些就算了,从上个月开始,我们的大军断粮,士兵们只能饿着肚子坚守在这片不毛之地!”
庄辛闭上眼睛略作思索,随即再次睁眼:“这场仗不能再打了!我们必须马上撤出柘洋!退往东瓯!”
显然庄辛已经敏锐的意识到,闽越国恶劣的环境究竟有多可怕,如果正面较量,楚军士兵根本不害怕闽越军,但如果对方坚壁清野,使用漫长的补给线以及恶劣的环境来对付楚军,那么楚军一点办法也没有。
庄辛带来了五万人,但这五万人面对恶劣的环境根本不堪一击。
楚国就算再给他五万,甚至15万他们都不可能战胜闽越恶劣的环境。
庄辛已经明白,楚国在不知不觉中跌入了一个战争泥潭。如果不尽快从这个泥潭中脱身,这个泥潭迟早会把楚国越陷越深,乃至埋没楚国。
陈都。
楚王收到庄辛的上书请求撤兵,楚王完大怒。
“左徒太让我失望了!他有五万人!整整五万,难道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闽越国?什么补给困难?他们就不能克服一下吗?”
自从上次楚王和黄歇大吵了一架,黄歇就再也不来上朝了,现在楚王身边的近臣是右尹唐勒。
唐勒听着楚王完的抱怨,忍不住说道:
“大王,我们的士兵缺少医药和足够多的粮食,这些根本就不是通过精神克服就能解决的,如果我们无法保证补给线的畅通,那么左徒迟早会重蹈东海君的覆辙。”
楚王完一点也听不进唐勒的话,他生气的一拳砸在桌上,道:“只要能打得下闽越,左徒要多少粮食,多少药品,寡人都不吝惜!”
陈都到柘洋路程近千里,陈都支援的粮草、药品光是在路上就要消耗一半。这倒不是楚国内部有多少蛀虫,而是由于古代交通不便利,大军的军需也需要大量民夫押运,民夫也是人,他们也需要吃饭看病。
这些楚王不是不知道,但遭受了惨重伤亡的楚王像极了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就算孤注一掷也要继续赌下去。
强如始皇,在屠雎全军覆没后也没有选择收手,哪怕背上一个穷兵黩武的骂名,始皇也要征集天下赘婿、商人二征南越,结果最后天下对始皇怨声载道。
楚王完并不会比始皇高多少,前期楚国投入了那么多,现在就要打了水漂,楚王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庄辛收到楚王的诏命后,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留在柘洋作战。
三月份时天气转暖,庄辛带领楚军继续深入闽越,沿途楚军在行军中不停遭受到闽越的骚扰。
楚军所到之处,村庄城镇之中没有一粒粮食,楚军几乎无法靠闽越获得任何补给,一切来源都要从本土转运。
屈武看着面前一座燃烧的小城,道:“见了鬼了!闽越一个小国怎么敢使用焦土战术?他们这样做就算能胜了我楚国,只怕几十年也恢复不了元气!难道闽越王疯了吗?”
庄辛看着眼前的废墟,道:“闽越王没有疯!他敢这样做,背后肯定有中原大国的支持,闽越能通过那个大国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给,正因为此他们才敢使用这种战术与我们消耗。”
“中原国家?”屈武皱紧了眉头,他的脑海中闪过魏国、齐国、秦国的身影。
庄辛叹了一口气,道:“屈将军,你以为这场战争是我们和闽越的战争吗?如果我国面对的真的只是闽越,面对我国泰山压顶般的进攻,他们早投降了。
他们迟迟没有投降,反而使用这种焦土战术与我们作战到底,这只能说明他们背后有中原大国的支持,所以他们才会有恃无恐!”
屈武惊诧道:“左徒说的这个中原国家究竟是谁?”
庄辛调转了马头,目视着远方茂密的丛林:“天下间能做这种事的,除了临淄那位之外,恐怕也没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