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站在走廊的阴影中,看着前方那扇紧闭的客房的门,心跳的犹如战鼓一样砰砰做响。
他的手里拎着伐木斧,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趁手武器了,平日里用来劈柴和驱赶野兽,也算是熟练的很,但是此时此刻,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房门,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压力,他的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汗水已经浸透了掌心。
不能害怕,不能后退,你要振作啊萨尔,还记得你复仇的誓言吗!
萨尔至今依旧清楚的记得那个改变他人生的夜晚,无数的霜狼氏族的勇士仓皇的逃回部落之中,原本意气风发的兽人战士,一个个全都变得失魂落魄,仓皇逃命。
“发生什么事情了?”那时的他大声问道。
“败了,我们被人类打败了。”
“我父亲呢?”
“杜隆坦酋长他,被人类的英雄所斩杀。”
萨尔直至今日依然能回忆起当时的那种绝望和愤怒。
“是谁杀了我父亲。”他大声的吼道。
“一只龙,一个会变成龙的人类,艾丹,那个人叫艾丹!”那些兽人战士哭喊着逃离了霜狼氏族的营地,逃入茫茫荒野之中,只留下萨尔站在那个短暂的家园之中。
艾丹!艾丹!艾丹!我一定要杀了你!
年幼的萨尔暗暗发誓,随后便是漫长的流浪和逃亡,被联盟的军队追杀,被联盟的冒险者追杀,被野兽和雪人追杀,最后流落到这座偏僻的山谷之中。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躲上一辈子,在这山谷中的生活,那些仇恨和恐惧都逐渐淡去,直到今天白天,亲眼见到了那个叫艾丹的人类,萨尔忽然就明白了,复仇,战斗,祖先的荣耀,鲜血与仇恨,这一切都是他的宿命。
我一定要杀了艾丹!
萨尔喃喃自语着,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尽管白天里只是见了几次面,对话都没超过五句,但那个叫艾丹的人类,仍然带给了他巨大的心里压力。
当亲眼见到杀死父亲的人类,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那个无畏而强大天神般的父亲会死在对方手里。
那个男人让他恐惧,那双奇怪的竖瞳的眼睛,仿佛隐藏着暗红色的雷光。
那种阴郁的气质,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举手投足间都是无形的威慑。
当站在那人旁边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萨尔喘不过气来,当他注视对方的时候,更是隐约从那人身上看到了一个恐怖的阴影。
让人无比敬畏。
萨尔回忆起艾丹的身影,还有那那双眼睛,手更加颤抖起来。
恐惧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努力闭上眼睛,寻找着回忆中关于战斗的技巧。
他隐约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教他怎么使用斧子的回忆。
“看到这根木桩了么?用斧子狠狠的劈下去,记住,斧子只有头部有杀伤力,一定要掌握重心和距离,像这样。”
杜隆坦说着随手一斧劈下去,咔嚓,粗大的圆木被瞬间劈成两半。
尚还年幼的萨尔举起斧子,奋力劈了下去,却劈在了木桩旁边的泥地上。
旁边看热闹的萨鲁法尔大叔发出一阵大笑声,正在擦拭刀刃的萨穆罗大叔则摇了摇头。
萨尔有些讪讪的看向父亲,杜隆坦却宽容的笑了笑。
“伱还小我的孩子,但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强大的战士。”他用手抚摸着萨尔的头发,那温热的触感仿佛就在昨日。
萨尔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没有了父亲,只有漆黑的走廊,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斧子,握着斧子的双手此时变得异常的沉稳。
如果有玩家路过的话,就会惊讶的发现萨尔头上忽然冒出了一团金光,头上的名字也赫然随之改变。
傻儿(战士)。
尽管他知道自己和对方付比起来仍然无比弱小,在那一刻,萨尔找到了一个战士的感觉。
正当他准备不顾一起冲进那扇门的时候,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嘿,说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萨尔吓了一跳,他猛地一回头,发现是白天那个和艾丹同行的女孩,金色的长发在黑暗中闪烁着光泽,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警惕的看着他,手中的法杖隐隐指向了他。
“我——我——”萨尔急中生智——“我听说艾丹王子是一位伟大的战士,我想向他讨教一下战斗的技巧。”
“你?战斗技巧?哈哈哈哈哈。”吉安娜发出一阵笑声。
萨尔的脸顿时变得涨红起来,“我可是一名战士!”
“别开玩笑啦,艾丹王子可不是你这种小孩能打扰的,如果你真想学习战斗技巧,去找外面那个大个子吧,说不定他还能教你几招。”
萨尔知道对方说的是那个叫阿索纳的巨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高大强壮的人类,比兽人还要魁梧,尽管没有艾丹那么可怕,但仍然把他吓了一跳。
他跟刚要辩解几句,吉安娜已然招了招手,“带我去兽栏,我想看看那只白狼。”
萨尔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放下斧子,带着吉安娜朝着兽栏走去。
他对眼前的人类女孩没有什么敌意,相较于那几个让他感到高不可攀的强者,眼前这个女孩要平易近人的多。
两人来到旅馆后面的兽栏,霜狼芬里尔就趴在那里。
萨尔看到那只白狼,心中又是一阵酸楚,他很清楚,白天的时候,芬里尔明显认出了他。
他非常确认这一点,小的时候他就常常和芬里尔玩耍,霜狼是霜狼兽人的宠物、坐骑、也是战斗伙伴。甚至算是家人。
他还记得父亲曾经说过,等他六岁的时候,会为他挑选一只霜狼,一同成长,获得霜狼既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神圣的仪式,兽人选择霜狼,霜狼也选择兽人,彼此成为众生的伙伴。
可惜他终究没能等来自己的伙伴。
“嘿。”他小声互换了一声。
芬里尔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他,接着它伸出舌头,在萨尔的手心上舔了舔。
“哇,你怎么做到的?艾丹的坐骑从来不听别人的命令,我想摸它都不行,白天的时候我还以为它会把你吃了呢。”
萨尔解释道:“霜狼不是无脑的野兽,而是聪慧的生命,只要你尊重它,就会同样得到尊重。”
“啧啧啧,你对野兽了解的还挺多的嘛。”
吉安娜说着,忽然对着芬里尔做了屈膝礼,然后也把手伸了过去,抚摸着芬里尔的毛发,芬里尔果然没有抗拒,任凭两人摸着它的毛发。
“唉,要是我也想要这样一只坐骑该多好,我父亲为我买了一匹小马驹,但我不太喜欢。”
“为什么?”
“唯有自己获取的才有意义,艾丹王子可是亲手斩杀了兽人的酋长,这只霜狼是他的战利品。”
萨尔顿时握紧了斧子,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冒了出来,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
吉安娜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你怎么了?”
“我的父亲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哦,抱歉。”吉安娜说道,这让萨尔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对方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类贵族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