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三好和陈永华当然看见朱三太子求助的目光了。
而他们脸上虽然没有喜怒,但嘴上还是有话要说的!
现在淮北大捷,江南、江北还有那么大的蛋糕等着大家伙儿去分,他俩怎么能什么话都不说?
“监国殿下,如今淮北大捷,金陵这边也是取胜有望,形势不可谓不好。但是国家草创,府库之中没有历年的储蓄,朝廷控制的富庶地盘也只有南京一地。现在又连连用兵,花销巨大,应天府库中已经空空如也,江北犒军之资还不知在哪里?东王又要督师江南臣这个户部尚书实在不知该如何筹集军饷了。”
听了卢三好的话,朱三太子也连连点头,然后又望着陈永华,盼着他能和卢三好一唱一和,用军费卡一卡耿精忠的脖子。
“监国殿下,臣愿意为国分忧,去江北的扬州、淮安向那里的盐商发官债、卖功名以筹集军饷。”
陈永华的话却让朱三太子有点怀疑耿精忠、卢三好、陈永华他们仨暗中勾结了。
耿精忠要督师江南,卢三好说府库没钱,而陈永华马上就说要去江北找盐商发官债、卖功名他们一定是说好的吧?这是要把江苏的江北淮南之地分给陈、卢二人吗?
“东王,你看陈尚书去扬州、淮安的事儿”
“监国,臣觉得陈中堂一定可以替朝廷收复扬、淮、通二府一州之地的。”耿精忠马上表示了赞同,“只要扬、淮、通收复了,岳乐北逃之路就完全断绝,就会成为朝廷的瓮中之鳖了!”
“可是扬、淮、通三州在长江以北,应该归江北督师管啊!”
耿精忠道:“可以让江北督师都督江西军务,以交换其对淮扬之地的专征之权。”
江西在长江以南,应该归江南督师管,但耿精忠愿意拿出江西的利益换取淮扬的利益,再把淮扬让给陈永华、卢三好另外,刘进忠也分到了徐州、海州并且拥有了征伐河南、山东的权力。
这个二王三中堂人人有份,难道他们私底下已经说好了?
朱三太子这下又稍微放心一些了,二王三中堂只要能保持平衡,那他的明献帝就稳了。只要献帝能当稳,他也就放心躺平了。
“好,只要能和李中山说好,那孤就放心了对了,陈永华,你这次去扬州筹钱如果筹得比较多,能不能给孤分一点?孤也不是要乱花钱,孤只是想把这个定王府改建一下。等复明大会开好了,定王府就改成皇宫,省得再耗费巨资修复皇城了。”
这个献帝当的皇城都不要了实在是够“献”的。
陈永华笑道:“大王放心,臣一定能为大王筹集到一大笔银子用来修皇宫的。”
“好好好,”朱三太子连说了三个好,显得非常满意,然后沉吟了一下,接着又道:“复明大会开得如何了?现在南京之围马上就要解了,收复东南也指日可待,是不是可以正式恢复大明了?”
“回禀监国,恢复大明之事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闻言出班的是个清瘦老头,正式儒家维新派的领袖黄宗羲,他现在的官职是议政学士,这是一个李中山发明的很符合“原君”、“原臣”精神的官职。具体任务就是主持复明大会这样的议政之会!
在南京保卫战进行的同时,黄宗羲主持的复明大会也一直在运作。
可别以为这个复明大会在南京城外战火连天的时候还在开会是在找事儿添乱,实际上恰恰相反,这个复明大会对于动员南京百姓参战的作用是非常大的。因为这个大会实际上就是一个“国人议政”大会!
卢三好、陈永华再会筹钱,也不可能在危如巢卵的南京城中筹到可以给十几万“国人民兵”发饷的银子,所以要让他们义务保卫大明,就必须让渡相应的权利。这个就是义务和权利必须对等嘛!
而这相应的权利就是国人议政,而根据周制,国人议政的权利包括“询国迁”、“询国危”、“询立君”等等。
之前南京的情况,要“国迁”是没地儿可迁的,国危已经很大了,危在旦夕啊!所以得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然后就是立君了!这是最能体现国人权利的地方,而国人的权利得到了体现,他们也就会对新大明产生极强的认同感。
所以南京之战,甚至东南之战只要不结束,复明大会最好也别结束只要复明大会不结束,那么各地的国人就会通过“询国迁”、“询国危”、“询立君”对新大明产生极其的认同感。他们保卫大明的积极性也就更高了!
当然了,这个国人也不是是个人就能干的,得有功名在身(多半是花钱买的或是为国征战过,那才是国人。
不过恢复大明那么大的事儿,光是南京的国人商量还不行,至少得东南几个省的国人一起商量,最好再能拉上两广、湖广、云贵川和陕西的国人。
而要请两广、湖广、云贵川、陕西的国人代表来南京开会,那南京保卫战就必须取胜,最好南京朝廷还能席卷东南。
朱三太子满意点点头:“很好,东王、陈中堂,寡人的东风什么时候能吹起来,就看你们的了!”
南京,龙江关港口。
朱三太子正式任命陈永华为淮扬督师的令旨还没下来,北征淮扬的士兵,就已经在龙江关港口这边排着队登船了。这次的淮扬征伐是陈永华和卢三好合股的,所以从南京这边出动的陆师都是卢三好的应天团练军。而在龙江口码头附近,则拥挤着大批来给应天团练军送行的家眷,生离死别之际,难免有点激动,发出了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在码头边上的一座长亭内,两个乌纱蟒袍的朝臣正在低声交谈。这两个乌纱蟒袍的朝臣当然就是南京三中堂之中的卢三好和陈永华了。
看着港口状况的大军出征的场面,这两人的眉头却都没有解开。
“三好兄,你一共就一万六七千团练军,我这次带走一万是不是多了一些?要不我给多留五千人?”
“为什么要多留五千?”
“耿精忠摆明是不会带着他的一万精兵出城的,尚之信和他的几个兄弟还有三千人应该也不会出城这可就是一万三千了!你的六七千人能应付?三好,你不会是从西王那里得了什么言语吧?”
卢三好淡淡一笑:“现在耿精忠排挤忠臣良将督师江北,自己在南京挟天子、令诸侯,那位候补天子再发衣带诏请外镇诸侯出兵勤王清君侧复甫,这事儿好像什么时候发生过!”
“三好!别开玩笑了,”陈永华眉头大皱,“咱们可是自己人,西王要是能来南京,你可不能瞒着我!”
“他来不了!”卢三好摇摇头,“李自成不会让路,杰书更得拦着他而且,我是云南人!不是关宁铁骑或山陕义军出身。我若在西王麾下,是当不上中堂的!”
“好!咱们果然是自己人,”陈永华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对抗耿精忠?”
“耿精忠是想当天子的!”卢三好笑道,“我又不和他争这个,谁和他争,谁去想办法对付啊!复甫,你那个联宗兄弟陈翰林是不是该去三太子那边说一说了?”
陈永华笑了笑:“已经在说了!”
卢三好说的陈翰林就是陈梦雷,他现在是朱三太子身边的翰林学士,也是大明翰林院里面唯一一个学士既要管草诏,又要为朱三太子出谋划策,真是重用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