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满树，曲终人疏，酸涩的芒果老路，散乱着离人的脚步，终点处，可惜不是归途。

歌声无以解忧，要多浓的酒，可解得了离愁。终于到了分头要走，朋友，走后，莫要停留，没有那个路口，脚步永远停留。-----《离别歌》南山愚人

陈东野开着他毕业后买的二手本田思域，一路闷闷不乐地从粤东独自回广州。车内循环播放着冷门作词人南山愚人的离别歌。

几个小时后，思域小轿车最终穿过老城区一条种着两排绿化芒的小道，停在律所所在大厦后门的小巷子里。

从来是铁打的律所，流水的律师，不曾想，规模一百多人的有名大律所，说倒闭就倒闭了。

陈东野在律所只实习了一年多，需要整理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两个纸箱都没装满。

大家的情绪都很糟糕，整个律所都弥漫着丧气的氛围。赵主任把律师的流动资金都挪走了，大家连遣散费都没有。叶姗和另一个高级合伙人各拿了两万块钱出来，给律所每个即将各奔前程的律师和律师助理包了个小红包，祝大家鹏程万里，一路顺风，江湖再见！

企业破产后，后续会有很多手续要办理，将涉及包括税款结算、发票保管开具、金税设备保管、财产处理等一系列问题。还要编制和提交会计报表，债权清单和债务清单等很多材料。

陈东野帮着叶姗处理律所关闭前的一些琐碎的收尾事宜，收拾的过程中，才知道一家律所从无到有建立起来难度有多大，自己昨晚确实是无知者无畏，盲目自信了，以为只要业务做得好，三五年时间就可以建立起一家成规模的特殊的普通合伙律师事务所。

陈东野一边整理资料，一边为自己的天真感到汗颜。不管是接手的第一件法援案件，或者是鼓动叶姗自己新开一个律所的举动，处处都显现出自己想法的不成熟。

自己在接下来的一两年确实有必要照叶姗姐的建议，通过多接各类法援案件练手，狠狠的训练自己一番，一年至少要处理2件案件以上，从而让自己业务水平尽早达到熟能生巧的地步。

据统计，国内基层法院民事法官一年人均工作量在15件左右，以一线实际办案的法官人数来计算，人均办案数远超2件。

按照这个数据来看，陈东野觉得自己订立的目标刚好合适，不算超负荷过多。毕竟从具体业务方面讲，在处理每一单案件中，法官所要付出的精力并不比律师少多少。

正当陈东野埋头苦干，整理搬运各类律师历史案件资料时，手机收到一条来自法院负责审理黄某开车撞人故意谋杀案的审判员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短，犯罪嫌疑人黄某在看守所中畏罪自杀了，审判庭决定案件终止审理，稍后会有具体的法律裁决书给到法院辩护律师陈东野。提前短信通知，是让陈东野不需要再继续跟进案件，无谓再浪费时间继续调查取证。

陈东野没想到自己独立承办的第一个案件会以这样结局结束，看着手机短信，有些微微愣神。

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事情下来，陈东野的心情算是丧到了顶点。

陈东野从刚开始接手案件时的信心满满，到突破重重困难后的志得意满，再到满心欣喜得觉得案件已经完全落入到自己的掌控中时，意外接二连三的发生，让陈东野为之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

法律实践往往变化无常，律师这个工作就是一个看起来很美、说起来很烦、听起来很阔、做起来很难的职业。

陈东野看着律所名言墙上的一句话：

好律师是输出来的。一个律师就像一棵大树，树枝、树冠的每一个叶子长出来，是一次次失败的痛苦、失败的忍受、失败的反思使树根透过地的表层扎向底下的深处，使得自己对经验教训有所归纳总结。

自己第一个案件就输了吗？似乎也不是，只能算是一场中途戛然而止的比赛，胜负未分，只因参赛选手的自动放弃，使得比赛进行不下去了。

陈东野弄不清楚自己在参与这次案件过程中究竟走错了那一步棋。陈东野拿起手机给李德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看一下黄某所在看守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黄某怎么无缘无故就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