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初上鸿门红,十里宫灯映夜明,终年细雨纷纷的宫灯帏,暮风飐竹,拂撩清雅亭台,华丽儒者冷眼观棋,仿若不闻亭外暮雨声。
“好友邀吾一叙,想必是有事相商。”白衣素净,须眉交白,暮夜骨伞,道者踏着微雨而来。
“自然。”落子声稀,儒者起身相迎。“好友,可记得龙宿当日之言?”
“哈,何言?”
“龙宿说过,”华扇淡扫扬袖间,江湖起云涌。“画楼不复,人亦不留。”
“这……”
这厢的素流光并不知宫灯帏此时此刻的暗潮汹涌,就算是知道了,大抵也只会一句轻描淡写---明撕暗秀狗男男。
抱歉,她并没有骂人的意思,如此下意识的想法,只因前世之时被日常上分的三先天雷文给惊到了。
疏楼龙宿能,剑子仙迹也能啊!当然她是不会忘掉佛剑大师的,毕竟三先天嘛,就要整整齐齐共进退。
不过如此想法若被佛剑知道了,大抵就是被佛牒疼爱一番吧,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然后她这只血族就猝不及防领了便当。
苦境这片土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小树林。曾记数不清的岁月前,素流光有个很伟大的愿望,那便是伐木毁林条条道路通罗马,但依目前状况来看,的确是无法实现了……所以还不如抱团来得实在。
有人告诉过素流光,一个人没有情缘是小事,但没有基友就是大事了。虽然亲人永远都比情缘及基友更值得依赖,但如果有个成天想追杀你的哥哥---那就算了,我们还是安静搞基或者搞姬吧。
因为一路救治伤患,所以两人的日程耽搁了不少,素流光抬眼看了看为病人诊断的素续缘,抿了抿嘴收回视线。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如她这般自私又甚不耐的性子,大抵成不了这种人吧。
日光终于从云缝跳出洒落一片光明,却瞬将素流光笼罩在惊惧之中。
被上帝抛弃的暗黑一族,只能永世盘踞于森冷的古堡不见天日,随着岁月流逝独自品尝漫长的孤独。
和煦暖阳落到不及躲闪的少女身上,流光睁大眼看着露在袖口外的手腕。
她本以为随着阳光照射会灼烧嗜血族的肌肤,最终灰飞烟灭于尘世中,怎知却见手上皮肤毫无反应,亦如常人一样。
素流光有些不明所以。
按理说,被嗜化的血族更惧怕日光才是,难道……她拥有一副不惧日光的外挂体质?
这段时日来她总下意识地以为血族无法行走于阳光下,所以总呆在阴暗之处、匿于黑暗之中,根本没想过要一试。
不过这可是个危险的想法,倘若她真没有不惧日光的体质,那可就玩完了。
素流光眯着眼睛看了看日光,而后低下头松了一口气。
这便是素续缘并没有觉察到她是血族的原因么?依稀记得当时剑子仙迹也一样,不过那时正好巧不巧地处于嗜血状态。虽然拥有这种体质不失为一件好事,但若被其他血族知晓的话……素流光倏然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了那座曾经囚禁她的森冷古堡,月光台上空血月飞蝠,以及那将她嗜血化后偶尔来看她的阇城皇者。
那是一场唯美的梦境,城堡上空疾掠过飞鸟,古墙开满了白色蔷薇花,她着一身诡暗哥特式,回身裙摆飞扬如画。
日光化开多日来的阴霾,而从回忆中醒来的素流光却觉遍体生寒。
美妙幻境戛然而止,獠牙刺破肌肤,冰冷的唇撬开贝齿,被迫咽下满口血腥。
风扫过树梢沙沙作响,犹如午夜梦回的低语呢喃。
古墓得不到满足,天堂容不下真相;地狱管不住狂傲,人间止不了卑微。西蒙自信有一日,你必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