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春的田野,芽黄嫩绿,陆欢像小时候一样,轻轻跳过吴爷爷家的木杖子,悄悄往后山摸去。
寻着隐约传来的呦呦鹿鸣声,转过一棵树,又一棵树,越走越深。
走着走着,小鹿没见到,却林中遇到了陶望舒。
“虎仔儿,我爱你,爱你就像我的呼吸,一刻都不能停止。我把第一次都给了你,你还要怎样,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你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我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大伯都说了,公司的岗位随便你挑……”
似乎她也怕打破这个世界的清净,委屈的抽泣声压抑着。
陆欢把食指竖在嘴上,轻轻“嘘”了一声,悄悄摆手,示意她跟着自己。
又走了一段路,幽阴的树林渐渐有了天空的光亮,而寻找的小鹿,却依然未见踪影。
陆欢轻轻一声叹息,站直,掐着腰往身后看去,才知陶望舒并未跟来。
刚要走回去找人,前方鹿鸣声又响了起来。
稍一犹豫,猫下腰又继续向前探寻。
跟训练的时候一样,他的脚步很轻,但速度并不慢,像一只敏捷的豹子在树林中穿行。
再走一段,似乎天空的太阳追了上来,一道道光束射进树林,让这碧绿的世界升起一团团迷幻的白雾。
小鹿还是没有看见,陆欢却看到远处有个身影,像爹,一只手扶着他的伤腿,一只手拄着棍子,花白的头低下去,正弯着腰在喘。
陆欢叫了声爹,急忙向前跑去,“爹!你怎么在这,爹……”
一着急,陆欢醒了!
一缕阳光正好打在他的眼睛上。
用手遮着,扭头看了一眼打着吹哨声呼噜的戴鑫,一脚把他踹下床——
“干嘛呀~,我再睡会”戴鑫闭着眼睛把床上的被子拽下去,两腿一夹,抱着又睡了。
陆欢坐起来,努力回忆刚才的梦,爹的声音在脑海中复印:“虎仔儿,咱陆家人一诺千金,说到做到,你必须答应爹……”
要不是想起忘了给娘打电话,陆欢的眼泪就下来了。
赶紧跳下床,找到充电的手机,一看,七点。
这个点,刚好是投喂齐彤的时间。
娘说她正是贪长的时候,干吃不长肉,更不能亏着嘴。
所以,除了早上吃的,午饭还要给她准备半盒米饭两张糖饼,还有一饭盒两样菜,比陆欢上学时候带的饭好多了。
他还牢骚过一回,挨了老娘一顿笤帚疙瘩,齐彤在一边哧哧笑。
陆欢一直很奇怪,齐彤到底施了什么魔法,能让老娘整天笑眯眯的停不下来。反倒拿他这个亲儿子,越来越看不上眼。
电话先不打了,得等家里那个小祖宗上学走了的,不然,哼哼!
不够那小妮子闹的呢。
洗脸、刷完牙,找到戴鑫从没打开过的米袋,拆线,擓米,熬粥。
冰箱里有几个鸡蛋,拿出来摇了摇,已经臭了!扔掉。
黄瓜,软了,扔掉。
土豆长芽了,扔掉。
臭不要脸的还买了山葵,西兰花,全坏了!扔……掉!
还好有老干妈和榨菜,两根包装完好的香肠。
切了一根肠,打开两袋榨菜,在锅里扒拉到热透,又从可怜的大葱里找出来几根葱芯,一会蘸酱开胃。
水烧好了,刷碗,盛粥。
忙活一通,像模像样摆到桌上,戴鑫才起来,晃着白花花的大个子去卫生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陆欢已经吃完了。
“兔子,要不你出柜,咱俩过得了。”
看着干净的厨房和桌子上简单的早餐,戴鑫一脸惊奇。
“滚鸡犊子,小爷这根棍儿,这辈子不带弯的。”
陆欢把垃圾袋拎到门口,回卧室收拾。
戴鑫含着粥的声音传来:“兔子,好好拾捯拾捯,咱公司有两妞还是挺嫩的,你有没有粉色的衬衫,现在兴这个”
“关键你长得太黑了”
“滚!”
昨晚陆欢就把西装白衬衫拿出来喷了水,挂在阳台晾衣架上。
戴鑫又叫:“其实徐颖还行,虽说不是天生丽质,可也算娇小妖娆,给别人吃有点白瞎了。”
陆欢没理他,喝了两口茶,点上一支烟,然后开始擦皮鞋。
他明白戴鑫的意思。
提起徐颖,则是意指郑丹丹,而天生丽质,说的却是陶望舒。
有点“你已经错过陶望舒,再找不到比她好的人了”的意思。
绕回来就是他自己想说:我不想错过郑丹丹。
陆欢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识时务。
人家正劲劲的往前奔着呢,自己没凭没据,凭个感觉给人瞎断个屁呀!
把嘴上的烟放到烟灰缸上,陆欢回道:“肥猫说好啊,我是给你面子,真轮到卖身那一天,就给徐颖一个举牌的机会。”
“嘿嘿……”戴鑫在厨房笑:“拍卖呀,那也得让人家知道你有啥本钱,要不一会拍个照给她看看?”
陆欢:“我要在大连弄个什么门出来,怕你丫就得去卖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