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守润穿过马路,刚刚在门前顿步,木楼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大概是由于年久失修的缘故,门被打开的时候发出了嘎嘎吱吱的怪响。
从外面往里面看去,小楼里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人影,显得格外的阴森。
玉守润站在门口,表情有些凝重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
毕竟,一头老虎即便是生病了,那也依然是一头老虎!
就在玉守润踏进木楼的一瞬间,他便忍不住头皮一紧,只觉一股泼天的恶意朝他汹涌而来。
紧接着,一抹昏黄色的灯光亮起,一只堪称古董的老式日光灯顽强播撒着昏黄的光辉,驱散了楼里的黑暗。
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木楼中的景象终于显露在了玉守润的面前。
楼分上下两层,一楼为平地,二楼为回字走廊,中间中空,楼上楼下杂物木箱随意的摆放着。
除此之外,便是几十个身穿麻布背衫或站或坐的泰拳武师,这些泰拳武师几乎将整个一楼填满,只在中间留下一条仅能两人并行的过道。
刚刚玉守润感受到的恶意便是来自于他们。
在这一众武师当中,有三个人尤为突出,而这三个人也是一众武师中唯三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玉守润微眯着眼睛,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心中浮现出了三个名字。
察猜、播求和察猜。
梵国公认最强的四位武师之三,若是横向对比与国内的大师相当。
当然了,即便是同为大师,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而这三位的实力即便是放在国内那也是大师中的顶尖人物。
便在玉守润打量他们的时候,一道听起来颇为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二楼传来
“既然来了,就上来吧!”
玉守润闻言抬头看去,模糊的看到二楼的楼梯口处摆着一张桌子,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个老人,由于楼内光线不好,老人的面容有些看不清楚。
玉守润回过头来,笑着对楼下的这些武师点了点头,然后便面色从容的走过人群中间的过道,向过道尽头的楼梯走去。
和这座小楼一样,搭建楼梯的木板全都是简略处理的木材,上面布满了毛刺,不过处理的虽然粗糙,但是木料的材质却非常好,踏上去之后不摇不晃,如平地一般稳当。
玉守润不急不缓的上楼,来到二楼之后,入目的是一张遍布伤痕却被擦的一尘不染的桌子,此时离得近了他也终于看清了老人模样。
那是一个给人感觉像五十,细细看去却又像四十岁的古怪老人。
老人抬头看了玉守润一眼。
玉守润见此便微微弯腰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老人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然后伸手向对面的椅子一引,干脆利落的道
“坐”
玉守润也不推脱,泰然自若的坐了上去,双眼目不斜视的打量着这位虎架不倒,虎威犹在的老者。
‘哒、哒、哒’
骨节隆起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手指的主人则微垂着头,注视着残破的桌面。
第九道声响之后,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自公元一二七五年至今,泰拳已经传承了将近八百年,八百年来,我们辉煌过,我们没落过,但,我们从未屈服过!
谁要让我们屈服,我们便要让他们流血,缅甸人如此,西洋人亦如此”
说到这里,老者停顿了一下,他微微抬头直视着玉守润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到
“我们,是这天底下,最臭、最硬的那块骨头”
玉守润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神色郑重的对老者道
“毫无疑问,泰人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民族,同时我也很敬佩泰拳,八百年来,泰拳已经彻底融入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的血脉里,它已经成为了一个民族的文化”
说到这里,玉守润却话音一转
“但”
听到这里,老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而玉守润则直视着老人微微眯起的双眼毫不示弱的继续道
“现在世道变了,你们需要帮助”
玉守润话音刚落,老者微眯的双眼陡然睁开,身体前俯,如一头正在狩猎的猛虎般看着玉守润。
一瞬间,玉守润如坠寒冬腊月,浑身汗毛直立,肌肉本能的绷紧,他硬撑着直视着老人那双透着森森寒意的眼睛,不曾示弱分毫!
一瞬过后,他浑身绷紧的肌肉却开始缓缓放松,这是一个漫长、缓慢却不曾停止的过程!
当玉守润完全恢复到自然放松的状态之后,刚还凶神恶煞的老人就如同去了全身的精气神一般,无力的倒在椅背上,好似真的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样!
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头上的破陋屋顶,声音淡漠中透着一丝悲凉的说到
“如若我在年轻十岁,岂能容你放肆”
玉守润起身,恭敬的弯腰抱拳行礼
“如若您再年轻十岁,来的,也就不是我了!”
“呵,空坟么?”
老者笑过之后便强撑着坐直身子看了一眼玉守润,然后垂下目光略过楼下一个个向着玉守润目露凶光的武师,最后定格在那两扇被关起来的破门板上道
“抬出去,或者~打出去”
玉守润听了之后便再次弯腰行礼
“谢前辈成全”
说完,玉守润便脱下身上的华贵长衫,露出里面的贴身短打衣服,他将长衫仔细的叠整齐,连带着腰间的玉佩一起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