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镇,县衙大堂。
晨曦的第一缕光照进院子时,墙角的草叶上还挂着露珠,而堂内已经来了很多人。魏隐坐于东首,冯雨轻站在他的身后,孟辙和姚羽秋坐于对面,身后也站着几位负责具体事务的门人。
河洛县令张大人坐于上首,他已是一夜未睡,崔使君昏迷未醒,没有承平司主事,一个小小的县令在几大门派面前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可叹大灾当前,百姓们又要多增苦难。更糟糕的是,崔使君昏迷前的那句话,让本就貌合神离的三派再增嫌隙。
孟辙斜倚着坐于堂中,手中摩挲着一个小巧的青色葫芦,开口说道:“魏先生,一夜过去了,可有新消息?”
魏隐面对众人,沉声说道:“诸位,昨夜我按照崔使君走过的路探查过去,一路上发现不少死去的野兽尸体,但是……”
孟辙挑眉,“但是?”
“没有与人动手的痕迹”
孟辙笑了笑,“这么说,崔使君是被一群野兽打成重伤的了?魏先生,崔使君的实力,不过稍弱于你而已,会被区区野兽所伤吗?”
魏隐平静道:“少庄主,我并非此意”
孟辙收起了嬉笑,问道:“那么,是有兽王出现了?”
魏隐依然摇头,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不解,姚羽秋忍不住问道:“魏……先生,真相究竟为何?”
魏隐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争斗的任何痕迹,令我不得不相信崔使君真的没有与人动手,没有兽王的野兽群又不可能伤害到崔使君。所以,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偷袭”
孟辙又笑了起来,“魏先生,承平司的使君平日行事是如何谨慎,你是最清楚的。崔使君怎么可能在时刻警戒的情况下被人偷袭”
“没错,但倘若当时崔使君并未戒备呢?”
姚羽秋诧异道:“相熟之人?”
魏隐点头。
孟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魏先生,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此时此地,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姚仙子和你我二人了”
冯雨轻一直安静地听着,因为她相信师兄有能力处理好当下的情况,但听到此言,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少庄主,你是在暗示我师兄是行凶之人?”
孟辙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微微侧头,看向冯雨轻,“轻师妹,三派人马中,你们是到的最晚的,姚仙子和我同时到达,而且再未离开过,那时崔使君刚刚出发,我们是不可能动手的。而且,你说,崔使君昏迷前提到魏先生的名字是因为什么呢?”
冯雨轻眯起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魏隐打断,他说道:“少庄主所言并非毫无道理,不过,只是猜测而已。而且大灾当前,保护百姓免受灾难才是首要事务。更何况,崔使君的伤势正在好转,随时都可能醒来,届时一切自有结论”
魏隐看向孟辙,缓缓说道:“除非,有人不想他能够醒来”
孟辙正欲开口,姚羽秋率先说道:“各位,魏先生所言不错,当务之急是如何抵挡兽潮,保护百姓”
听闻此言,孟辙冷哼一声,不再纠缠。
县令见堂中气氛终于稍有缓解,急忙说道:“各位仙师,虽然崔使君此时尚未醒来,但他在出发之前已经拟定好了大致方略,只待归来后与各位再详细推敲”
姚羽秋轻轻点头,“请张大人示下”
县令擦擦额头的汗水,连声说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将崔使君的谋划解释一二,还请各位仙师做最后定夺”,说着将准备好的堪舆图展开,其上标明了河洛镇周围的大小山川河流以及详细的地形地貌。
“据承平司密报,此次兽潮,起于落日山深处八百里,原因不详。兽潮本是向南行进,期间不知遭遇何种变故,改道向西而来,明日即会冲出落日山。依崔使君谋划,落日山脚的平原地带即为决战之处,排成口袋阵型,将兽潮全部阻隔于山脚下,一举击溃。”
姚羽秋微微皱眉,“如此说来,我们是要直面兽潮的正面冲击了”
孟辙笑了一声,缓缓说道:“张大人,你可知正面迎击,风险有多高吗?”
县令头上的汗水越发多了,连连弯腰,恭敬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各位仙师是冒着巨大危险来拯救我河洛百姓,下官与全镇百姓感念此恩,必永世不忘”
孟辙挑眉,抬起下巴看向他,“哦?”
只见张大人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孟辙没有说话,依然直直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