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入城,这个魏咎到底在想什么!他不知道眼下只有我齐国能救他乎!”
为一群亲卫保护簇拥的田儋脸色铁青,压低着声音怒吼不已。
得知秦军攻破临济,他这位齐王立刻御驾亲征,带着五千骑兵星夜兼程援助魏国。
一路风餐露宿,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容易到了大梁,却被拒之门外,不许入城,他可是来救魏王性命的!
滚烫的热脸贴上了冰凉的屁股,加上一路疾驰的压力劳累,此刻一起爆发。
他眼圈中满是红血丝,不知道是被气的多一点,还是累的多一点,可怖怕人。
出使大梁的使者跪在地上,一声不吭,默默承受齐王的怒火。
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做为齐使面见魏王,虽然他只是单纯传达“齐王已到请开城门”这个消息,根本没有自我发挥。
但做为经过人本身,这件事就不可能跟他完全脱离。
同样的道理,这件事与他的关系也不会太大,所以他不怕,因为他的王是田儋。
在如此境遇,常人早就失去了理智大吼大叫,而他的王却还知道压低声音以免招来祸患。
自从齐国建立以来,无论多大的坏事,他的王从来都是就事论事。不迁怒不甩锅,没有一次意气用事,倒是好多次都给他们这些臣子打掩护。
齐王田儋,深受齐国臣民爱戴、信赖。
“魏咎如何言说!”
有节制地发泄了一通,田儋这才想起还没问过理由,得知不许进城的那一刻他就炸了。
“魏王说,大王要救就救一国,救其一人,不如不救。许大王入城,随大王入齐,秦王得知必怒不可遏也,将泄愤于大梁百姓。
“魏王是魏国的王,守魏土,护魏民。当下魏土为秦夺去大半,已是守不住,不能再护不住魏民。”
田儋遥望远处雄城,磨得牙齿咯咯作响。
“他魏咎倒是有情有义!倒显得我田儋狼心狗肺!怪不得魏国覆灭,有此君王,社稷怎能不崩!再去!他魏王要殉国可以,带一公子回来见我!”
使者应声离去,脚步急匆匆,马鞭挥出了幻影。
秦军已到百里开外,现在时间紧迫,一刻都不能耽误。
“只要魏王室有一人活着,魏国就能有起复之机!”
田儋回想着得到的情报。
那能载人上天的武器,能驰骋苍穹的木鸢……他握紧了拳头。
“不合纵,无生机!”
齐国想在二十多万的秦军手下救魏国,还是客场作战,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距离太远,大批军队远程奔赴,人吃马嚼耗费甚巨。就算赶到了那也是送菜,没有个两三倍兵力不要想和秦军硬碰硬,秦军在正面战场无对手。
现在齐国本土战的如火如荼,对上的是大秦战神武城侯王翦和前国尉尉缭,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整个齐国,总共有战力的士卒也就四五万,哪里来的四五十万兵力打支援?要是有四五十万,田儋早就把王翦,尉缭这两个老匹夫灭了。
只靠齐国是不可能了,但若是楚国、张楚、赵国联合在一起,四国同仇敌忾一起援魏,那魏国还有救下来的希望。
只算四国,不是田儋瞧不上其他的国家,而是没有了。
不算新势力张楚,说是六国起复,真正有战力的就只有楚、齐、赵、魏这老牌四国。
韩地压根就没丢过,一直为百家掌控,要不是嬴成蟜按着,百家早期就会让边上的张楚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慷慨民风近似赵国的燕国,地处边郡,通武侯王贲搂草打兔子,早春未来的时候就犁了一遍地。一万东北边军的秦剑由外转内,按照朝堂指示尽斩燕国贵族。苦寒之地的燕民很彪悍,苦寒之地不苦寒的燕国贵族一点不彪悍。
边郡燕国还没兴起便遭覆灭,动静小到塞外的东胡都没有发现对面那个不讲理的嗜血秦将出了趟差。
但四国救魏的事田儋根本没动过心思。
田儋得到魏国需要援助的消息,正是从楚国间人处得来。一同得到的,还有楚不援魏攻张楚的消息。
楚,张楚交战,四国直接就去了两国。
仅靠赵,齐两国,打不过二十万秦军。
长平之战后,要打得秦国避战不出,非五国联军不可。
就这也只能在函谷关外转悠转悠,打进关内一次都没有。
魏国救不回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救下魏王,保人舍地。
五千精骑,是齐国主力家底。
这五千人中有三千人是田氏三兄弟这些年蓄养的骑兵,两千人则是新招来的。
老兵带新兵,是让新兵最快适应战场的方式,从秦国学来的。
“秦军还要多久到大梁。”
面若女子般俏丽的张良站在田儋身后,向身旁负责打探情况的士卒问询。
那士卒微微躬身,小声回应。
“以秦军当前行进速度,还要五个时辰。”
张良回首瞥向远方,那里至多在五个时辰后,将有秦军冒头。
“子房也急躁了?这可不多见。”
田儋笑呵呵,仿佛刚才的怒火都是装出来的。
“不必紧张,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有韩将军领兵,进攻不足,全身而退绰绰有余。”
也身在亲卫保护圈的韩信笑笑以作回应,肯定了齐王的话。
他不喜欢妄自菲薄。
他有这个本事,干嘛要否认呢?若给他与秦军同等数量的兵马,他现在就敢掉头吃掉秦军主力!
早在面见齐王之初,他就说出了一句狂言。
“有我韩信一人,诸将尽可为副!”
这次五千精骑深入魏地一直没有为秦军发现,除了战斗素质高以外,韩信指挥功不可没。
这位少年将军就像是知道秦军行动路线一样,每每都能躲过绕过避过,最近的时候,森寒黑甲距离他们十里不到。
他们现在所在位置是一片林地,古木抽芽不多,不能密不透风尽挡外部视线。需加上韩信指挥齐兵做出的掩护,方能短暂藏身。
“七杀、贪狼。”
田儋拍着韩信肩膀,眉眼之间都是喜意。
“甘行说自有史以来,从未出现你这等身负两种命格的人,战场之上无人是你敌手。你这个韩信,可比子房找的那个韩信强多了。若没有你,我齐国怎能挡得住王翦、尉缭。”韩信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