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翻腾了一会,刘邦学着嬴成蟜的样子,拿起望远镜放在眼睛上。
一瞬间,刘邦便睁大双眼,啊的大叫一声。
周围亲兵一脸警惕地望过来,刘邦浑然无觉,忘记了解释。
他摘下望远镜,又戴上望远镜,来回重复,不知疲倦,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他不明白,只是一个小小的望远镜,怎么就能让他清清楚楚地看清千米之外。
原本在他视线里只是有个人样的王子冒顿,通过望远镜,他能清晰看到冒顿的所有面部表情,有如他就站在冒顿身前!
此等物事,游历大江南北,见识过诸多奇异事物的他闻所未闻。
他倒吸一口凉气,拿着望远镜去寻找嬴成蟜的身影。看到嬴成蟜接上那个浑身脏兮兮,从匈奴骑兵中跑过来的人。
他能看到两个人都在笑,他甚至能去数嬴成蟜笑得时候露出了几颗牙齿!
“什么双筒望远镜,这不是传说中的千里眼嘛?!有这物事,打仗还有的输?”
刘邦信心爆棚!
他虽然没带过兵,打过仗。
但自觉没吃过猪肉,怎么也见过猪跑,知晓打仗斥候很重要。
拿着这望远镜,相当于视线比敌军远了千米。敌军还在摸索呢,我军已然清晰看到他们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身影了。
未战而取得先机,胜利一半!
“还好投了主君麾下,不然到时候反秦,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刘邦想到好多年前受信陵君遗愿,与魏国名士张耳谋划谋反,出了一身冷汗。
他连抹脑门,低头为六国余孽默哀,为弃六国投秦而庆幸不已,心中的小心思磨灭大半。
“你做了什么?
“那帮匈奴看你的眼神满是仇恨,比看饕餮军的恨意浓郁百倍。”
顿弱笑容一停,转上惊色。
“相距这么远,你连他们面貌都看不到,哪里能看到他们眼神?你现在算人心算的这么准?连我的心性都能算到?要不要学纵横术?”
揣摩人性,利用人性,是纵横术的精髓,纵横术就是利用人性中的弱点来达到目的。
顿弱以为嬴成蟜是基于对他心性的了解,算出了事实。
嬴成蟜切了一声,一脸不屑之色。
“纵横术鼻祖王诩都是我门客,要学的话也不跟你学啊。”
顿弱一脸冷笑。
“鬼谷子要是还存于世,怕不得有二百来岁。你便是妄言,也要迎合事实。尽是虚妄,何以要他人信之?”
嬴成蟜一声叹息,将刚从亲兵手中拿过来的又一个双筒望远镜放在顿弱双眼上,又扭转顿弱身子面朝三千匈奴。
顿弱身躯一震。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些匈奴仇恨的眼神,有如贴脸盯着他似的,吓他一跳。
“这这这……”
他挪开望远镜,指着望远镜,结巴地说不出话。
嬴成蟜随手递过去,轻描淡写地说道:
“人呐,总会被固有思想所局限,就是不愿意相信认知外的事物。”
顿弱如获至宝地接过去,放在眼上使劲看,将每个匈奴脸上表情都尽收眼底。
许久之后,他万分不舍地递还给嬴成蟜。
这等能看千米之外的宝物,是战略物,比大秦杀器秦弩还要金贵,应该没几个,不是他能拿着的。
嬴成蟜推回去,摆摆手。
“送你了。”
明明是很自然的话,顿弱却听出了豪气干云。
他苦笑一声。
“此物能视千米之外,珍贵异常,在弱手中,暴殄天物,在诸位将军手中方有用武之地,弱不敢受。”
嬴成蟜呵呵一笑。
“拿着玩,本将军有的是。”
“……”
顿弱正想说不要妄言,就看到嬴成蟜勾勾手,跟在嬴成蟜身边的数十亲卫伸手入怀,掏出了和顿弱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双筒望远镜。
顿弱傻眼了。
脑子里反复重复着嬴成蟜刚才说他的话。
“人呐,总会被固有思想所局限,就是不愿意相信认知外的事物。”
双筒望远镜在精细、复杂程度上,都和手枪差距甚大,二者云泥之别。手枪嬴成蟜只弄得出来三把,双筒望远镜他要多少有多少。
这物事早就能量产了。
顿弱看着手中的望远镜,迟迟不能接受这在他眼中价值连城的物事有如此多的事实。
良久,他幽声道:
“先放行罢。”
嬴成蟜颔首,下令放行。
饕餮军得令,上到副将王齮,下到末卒,尽皆对此命令不解,甚至大为反感。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群匈奴,还是各部落王子,其中甚至还有下任单于,为何要放行?
离得近,知悉这三千匈奴是头曼单于为了与月氏国停战,而派去月氏国的右将军蒙武快速跑了过来。
“蟜儿!这不能放他们离去!不能要匈奴与月氏停战啊!秋季战马正壮,人亦繁多,匈奴止戈停战,是打算南下劫掠我秦国!”
蒙武一脸焦急之态。
嬴成蟜静静听完。
“右偏将,在军中,要叫将军。”
“……诺。”
下达军令时,军中只能有一个声音,那便是主将的声音。
二人说话间,饕餮军已是分开了一道向月氏国方向的大口子,足以容纳百匹战马齐奔。
三千匈奴策马疾奔,自这道豁口中逃得性命。
顿弱,嬴成蟜并肩看着三千匈奴仓皇逃命,那些马蹄子刨草地带起的草屑,能有一尺高。
“弱没做什么,就是临走时,痛骂了这群匈奴狗。”
“你就没想过,万一这群匈奴中有一个鲁莽之辈,一箭射死了你?距离这么远,本将军可救援不及,只能给你收尸。”
“冒顿不是蠢货,他想要活命,就必须保我的命。我看似危险,实则最是安全。既然无性命之忧,自然要遵从本心,弱快忍一年了!”
“哈哈,你这张嘴啊!走罢,别看了,让子弹飞一会。”
“……子弹?”
“妄言,妄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