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啊,不想那么多。王公要是想让我多烦扰,怕是要失算了。
“你预判了我,我预判了你的预判,你预判了我预判伱的预判。这么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皇兄脾气不好,但对王公容忍度应该不小,王公才学足以让皇兄收敛大部分性情。只要王公不反叛作死,性命应是无虞的……”
声音渐远,渐小。
异兽黑虎跟在后方,神色不耐。
前面那两匹马走的太慢了,以致它每一步都迈得很短,很是难受,黑虎的感觉就像是人类夹腿走路一样。
翌日。
又停靠了数日的车队自相县启程,赶赴东海郡。
行进第五日,自咸阳而发的奏章追上车队,到了始皇帝手中。
始皇帝阅毕,唤亲弟入车厢,摔过奏章,神色不善。
“岁前,你一意孤行,要将闾率军北伐匈奴。朕好话说尽,李牧分析透彻,皆无济于事。致使今日有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合该你去收拾。”
嬴成蟜捡起视之,半晌说不出话。
西北战局,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根本没有按照他的意志向下进行。
他钦点的蒙恬确实是打匈奴的一把好手。
有着数十位辞官北上的蒙家一系高级将领辅佐,带着五万骑兵,连却匈奴七百余里。若此刻秦国征集民夫,向北筑城,就能扩大至少三郡的版图。
如此功劳,仅次于灭国之功。若是算军功,足以让蒙恬升到关内侯。
但在如此士气如虹,作战情绪猛烈激进的情况下,蒙恬竟然不打了。
蒙家一系将领北击匈奴,是蒙骜生前嘱咐过的。如今蒙恬的所作所为,已违背了大父意愿。
不但不抗击匈奴,还把嬴将闾的兵马尽数扣押在边郡,做上郡的防护兵。慷他嬴成蟜和楚系贵族的慨,为太子嬴扶苏保驾护航。
奏章是吕不韦写的,吕不韦没有明确写明蒙恬连拦信使,措辞很委婉。
嬴政,嬴成蟜这两兄弟,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要说在大漠深处迷路那很正常。
但在九原到上郡这一段秦国境地迷路,还是一连数个,还都是在西北作战的士兵,这一点都不正常。
嬴成蟜突然道:
“皇兄,你说蒙恬如此做事,是大侄子教其如此,还是其主动为之。”
始皇帝思索片刻,道:
“一去近一年了,连蜡祭也没有回来,扶苏现今什么模样,朕还真说不清了。呵,若是这里面真有扶苏的影子,倒是一件喜事。”
不自觉笑了一下,忽然迅速敛了笑意,换上一副万分严肃的表情,抓着嬴成蟜的手腕道:
“你此次北上,在上郡多停留一些时间,替朕好好看看扶苏。莫要让这逆子从一个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再走错了路!”
他眼中掠过一抹酷色。
“若这逆子胆敢暗害将闾,就将他带回咸阳,另择太子之位!朕还不老,这天下还能撑个几十年!”
虽然春秋战国年间,父子相残,兄弟相杀的戏码在王室屡见不鲜,但始皇帝不接受,这是他的底线。
说完话,始皇帝看着嬴成蟜,一脸遗憾之色突兀浮现,怎么也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