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傅咳了一下“瞎说什么呢, 谁说我是收徒弟去了我是看小年轻挺好学的,反正咱店里的麻子不是要调走吗正好问问他愿不愿意来。”
事实上,周援朝一听就十分乐意, 他是跟徐霜一样在公社饭店当厨师的。他师父也不是正经的师父, 就是以前村里帮着给人料理村宴的一个老头。
周援朝跟着老头学了几手, 做来做去都是几样,他已经算是争气的了,虽然不认字,但还是跟着公社的扫盲班学字, 慢慢的认了一些菜谱照着做。
就连这次考级, 周援朝都委屈的不得了,他师父没考过级,也不知道具体咋做。他是花了十块钱找了县城一个厨子问的。结果那人还没给他说详细,就叫他稳当着考。
稳当, 稳当到没过。
周援朝说起来可怜巴巴的,马师傅却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没正经师父,那就好啊
他搓搓手,觉得自己的运气也是否极泰来了。走了个蠢蛋徒弟, 现成来一个三级的好苗子。
马师傅算的好好的“我可不比你们,徒弟都带出来了, 我这要不了几年就要退了。不赶紧带个徒弟出来能行”
马师傅是三个大厨里岁数最大的, 眼瞧着就要退休了。
他之所以着急把马拥军推上去也是为这个,毕竟他退了, 店里的厨子要空出来。看老陈的意思, 应该是会让他徒弟徐霜来补上。
老陈自己有地位,徒弟也有手艺,这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至于马师傅的工作, 马师傅是要给自家的小儿子,这也是现在学厨经常出现的情况。
就是把手艺传给徒弟,再把自己儿子给徒弟带。
马师傅的小儿子年岁不大,是个老来子,现在才十三四,接班也得等两年,等到了岁数,人正好接班,进来也有师兄带。
完美。
本身马师傅把自己的人生安排的圆圆满满,谁知道能碰上马拥军那个大蠢驴。
马师傅叹气“唉,老陈,我命苦啊。”
他拉着陈东在角落里诉辛苦,拐弯抹角,翻来覆去。
中心思想就是,我的徒弟马拥军他是个大蠢驴,我的堂妹也是脑子有包的,他们娘俩干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心里有气就发出来,但我是很倒霉牵扯进来的
一番苦诉下来,陈东还是那副笑脸。
马师傅扛不住了“老陈,你看你,咋恁小心眼。跟个老娘们似的。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就是脑子灌粪了也不能把你跟马大莲凑一起啊。”
这堂妹生就是个刻薄人,又脑子蠢,在家里被几个儿媳妇当枪使,一会儿对付这个,一会儿压着那个的,就抛开家业不提,光看脑子都不是一个层面。
马师傅“你说咋办吧,这事是我没盯牢,叫拥军那个臭小子把心思打到你身上了。你说咋办就咋办,不行我叫马拥军去洗盘子”
陈东“老马,看这话说的,那是你徒弟啊,收盘子还是太为难人了点你给人分到别的饭店去就行了,小年轻还是要历练的。”
马师傅“成,我这就办。”
他自认倒霉,谁叫自己当了师父呢
不过马师傅也是能理解陈东为啥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叫他来出面,陈东做人谨慎的,早两年闹的最凶的时候,不是没差点殃及到他。结果这人混不吝,直接往地上一躺,就说自己要断气了。
也不知道他咋弄得,跟真的一样,脸色青白的像个鬼。家里也是家徒四壁,人抱着个破被子往屋里一躺,这谁敢上去弄他啊。
这老头眼瞧着就是要死了,说不好啥时候就嘎巴一下就归西,你上去弄他,名声还要不要还打算在南邵混日子吗
再加上陈东的领导也说好说,说陈东真是什么都捐了,家里一毛都没有的,来饭店上班都是预支的工资吃饭。他家里最值钱现在是那张跟领导人的合照,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这么糊弄着,陈东居然也安安全全过来了。
马师傅想起自己那时候差点以为陈东要死了,掉了一晚上的眼泪就来气。
陈东这么糊弄了半年,终于等到南邵这边平静了,他才又出来,还是当他的厨子,平时也低调的很,有时候甚至还会吃点小亏,以免跟人起冲突。
唉,也是难做。
不怕得罪人,就怕得罪小人。
小人逼急了,光脚什么都敢干出来。
马师傅认命去收拾马拥军去了,他准备给马拥军太太平平的换到别的饭店去当切墩。
至于什么断绝了师徒关系,也不用说,就给他当着大师兄,反正自己照样收旁的徒弟。糊弄着过了,等自己退休,这些屁事一样都沾不上来。
陈东解决了眼前的事,舒心的很,哼着小曲吃徒弟做的饭。
只要马师傅压着马拥军,他回头再给自己的后院起个小门,大门一挡,跟前院就牵扯不上了。
自在
徐霜做了几个菜,陈东还从苏师傅那儿弄来了一点酒,几个人吃菜喝酒,算是给徐霜庆祝他考试通过。
吃完了饭,几个人就去取缝纫机,给送到客运站。徐霜跟着压车,王樱则是带着徐老太一块骑自行车回。
缝纫机回大队,瞬间就把王樱家给围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