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钱菊花嘴上虽然不饶人,但神色也不见怒气。
吴桂花深吸一口气,大着嗓门喊“都让一让”
她带着王樱来的,一下子就给中心的几个人给整不会了。
这也没人晕倒生病的,叫大夫来干啥
王樱往边上一站,也不主动向前。
余寡妇见到王樱过来就笑的很勉强“吴主任,这咋还叫大夫来,我又没事。”
这一圈人里只有她一个孕妇,想也知道王樱来了是冲着谁。
吴桂花大手一挥“这不是预备着嘛。”
余寡妇婆婆本来在边上咳嗽,见余寡妇还要再说什么,就拉了拉她的衣角。
余寡妇顿时就不说话了,瘪着嘴不吭气。
她不说话,钱菊花说。
钱菊花“正好妇女主任也在,咱们有话讲清楚,大丫二丫小丫当初说好的是给我管着,田大柱不给钱也不管孩子。那现在我想给孩子改个名,关你家什么事再说了,就算是关田大柱的事,可也不关你余寡妇的事吧你俩还没领证,就算是领了证,你也在我面前说不着什么。”
钱菊花本意是真没想那么多,她就是觉得给女儿改名字是个好主意,能跟田大柱分的更清楚些。谁知道第一个跳出来不愿意的,不是田大柱,也不是田二柱婆娘,甚至田大柱老娘也没说什么。反而是这个还没过门的余寡妇口口声声的不乐意,还想把孩子带过去养。
钱菊花恶心的不行。
余寡妇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这人哪儿是不想让孩子改名,纯粹就是想把大丫二丫弄回去当她肚子里孩子的血包呢。
钱菊花“你倒是想得美,打量叫我大丫二丫去当你的小丫鬟。做你的春秋大梦你再敢掺和,我就去找公社问问,你跟田大柱这样婚前就有娃的,算不算是乱搞男女关系。”
王樱本意是过来给钱菊花掠阵,她也担心中间出波澜。但围观了一会儿,她就发现自己浅薄了,钱菊花现在已经进化,战力凶猛。
她一下子就捏到了田大柱和余寡妇的痛处。
虽说这两人婚前有娃不是好听的,但这离了婚的男人和寡妇,碍不着别人的事,大家也就是当个嘴上的热闹。
可要是有人给他俩上个高度,那就不一样了。
现在农村的事大多都是这样,民不告,就官不究。这男女之间的事情更是如此,你去主动查了,就算是确定了乱搞男女关系,那能咋样
把余寡妇拉走关起来她还怀着孕呢
至于田大柱,家里穷的叮当响,收拾他一点好处得不着。
所以就没人会盯着这些事管,大队上更是转圈都是亲,不好出面来钉死这些男男女女的,这次管了,后面怕是要被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围着。这些桃色新闻乡下一点不少,查起来没个完,没见着田有福都不出面吗
但要是钱菊花闹开,这事就得是另外的说法了。
毕竟有人告了,你就得调查,不光是调查,还得给结果。不然人气急了,越过你往上面告,那事情一闹大,倒霉的就是下面这些办的不好的干部了。
钱菊花的话十分有效,一下子就把余寡妇的气焰打了下去。
田大柱苦着脸,他也弄不明白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钱菊花要给女儿换名字,他第一反应就是钱菊花在生气,怕是要借着给女儿改名字的事情逼他不跟余寡妇结婚。
他还心里苦涩了好一会儿,觉得钱菊花的所作所为叫他太为难。
他哪儿能不结婚呢,余寡妇说了,她肚子尖尖,一定是个儿子。
他盼了那么久才有的一个儿子啊。
田大柱想要劝钱菊花看开点,别再为难他了。
可等到钱菊花和余寡妇吵开,就算迟钝如田大柱也看明白了,钱菊花哪儿是逼着他不结婚,反而是非要想跟他划清界限呢。
田大柱纠结的厉害,余寡妇和她婆婆还在耳朵边上说着把两个大女儿留下来的好处。
田大柱左摇右摆,定不下来心思。
现在好了,他也不用摇摆了,钱菊花摆明了是要达成目标,完不成就往上闹,总之她就是要把孩子的名字改了。
田大柱低着头“菊花,你别闹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三个女娃你带走就带走,我不管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余寡妇倒是也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样生气,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本身她闹这一场,也就是随便博一博,博赢了,那往后家里就有了两个小力巴,能帮着干活,到了岁数还能打发了得点彩礼。博输了,输了就输了呗,反正不掉肉。
就是丢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好处来,这丢的人也不算什么。
钱菊花胸口起伏,刚才她跟人吵架的时候没气到,反而是现在田大柱几句话给她气的不轻。
那也是他的女儿啊
三个女儿,田大柱从来没有问过孩子怎么样,分开之后更是看都不看。现在闹着孩子的名字问题,也不过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想赌一把,至于田大柱,根本就没有把孩子放在心里考虑过
钱菊花冷笑一声,拉着女儿就去找支书改名字。
这一场虎头蛇尾的闹剧,就这么轻快的落下了帷幕,叫周围的人还沉浸在前面的对骂中久久不能回神。
大队上之前没人离婚,自然也就没有这样前老婆和后老婆对骂的场景,嘶,说起来也是给大家见世面了。
人都散了,王樱寻思着叫杏花去给余寡妇把个脉,反正杏花要是去学了接生员,回来就要接生一个大队的孕妇,早点接触不坏事。
余寡妇脸色不好看“我不要,我好好的一个人,把什么脉,把出毛病来怎么办”
王樱“真稀奇,病都是自己出来的,跟把脉有个啥关系又不是把脉造成有问题,你不检查下,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健康”
余寡妇就是死活不愿意,拉起自己婆婆就走得飞快“我不要你跟钱菊花走的近,谁知道你会不会害我,你别跟过来,我不要你帮着看”
余寡妇和她婆婆一溜烟就跑远,动作快速的都不像是个孕妇了。
王樱也只能冲着吴桂花摊手。
吴桂花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说“管她呢,爱看不看,反正又不是咱们求着她。”
真当是她乐意啊,找王樱过来这不是有备无患嘛,当然也是想叫杏花跟着好好学学。
既然对方不乐意,那就不管了呗。
王樱等着钱菊花出来,给刚改了名字的钱麦苗和钱麦穗两位小朋友一人一颗糖,算是庆祝她们两个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名。
钱麦苗笑眼弯弯的道了谢,跟着钱菊花回后山去了。
次日,田大柱就跟余寡妇办了礼,余寡妇的婆婆也住进了田大柱的房子,帮着照顾怀孕的前儿媳。
趁着气温高起来,王樱上山去看了下自己的药田,程玉照顾的很精心,药田的药材个个长势喜人。
王樱顺势又采了一批药材,准备在三伏天之前去一趟城里,一个是去送药,再一个是买药。
是的,买药。王樱打算自己配一些三伏贴出来。
之前她自己做的面膜就很好用,这段时间让她的皮肤又白了几分,看着比城里姑娘还白了。
于是王樱就决定自己试着配三伏贴,等到三伏就给家里人用上。
王樱骑着自行车进城,还是照旧先去医院再去饭店,给陈东送干菜。
陈东瞧着左右没人,把王樱拽到旁边的角落问道“樱丫头,你们大队是不是今年春上也遭冰雹了”
王樱点点头“对啊,周边几个公社都遭了,我们大队还好,房子没怎么烂,庄稼也补种了。”
陈东紧紧皱着眉头“我咋听说,周围有的公社粮没及时补种”
王樱“确实有,听说那会儿因为层层上报,等到补种的粮种分下来,已经是有些晚了。还有些大队是遭冰雹打的多,缺口太大补不上。”
陈东搓着手在原地转圈“那这可不好,我瞧着是要不成。你跟霜小子说一下,趁着麦收里面给我多送点干菜干货,过了七月就别送了,今年不敢再这样弄。”
王樱“为啥啊”
陈东叹气“你不懂这个,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平日里就风险大,咱们做的隐蔽,但那是沾了点便利的。但是有灾的时候,就不能干这个。你想啊,一有灾,黑市价格就要涨。咱要是不跟着涨,那肯定买的人多,买不着的人要是去举报,一举报一个准。但咱要是跟着涨,首先这事就坏德行,其次涨的多,到时候你说上面不会查你粮食可是个关键地方,真要是闹粮荒,第一个查的就是黑市。”
陈东一锤定音“跟徐霜说一下,旁的都不要管了,咱们也不弄粮食,就是干菜干货,最多到夏天麦收前后。”
王樱也懂了事情的急迫,说起来她能想到疫病防治,但是有关于粮食的敏感度,她还是不如这些经年的老人。这些都是真正饿过的人,对于每年的丰产与否都有一杆秤。
王樱“行,那师父,你回头给我写个条吧,别管别人,就写写您需要什么,我叫徐霜给您的准备出来。”
农村如果收成不好,连带着城里也不会好过。到时候最起码要有一两个月是要饿一饿。
陈东拍着大肚子“不用,我这边什么都不缺,再说我的也不急,中间不够了我再问霜小子要就行。对了,正好你在,我把这个给你。”
王樱接过来一看,乐了,这是一张缝纫机票。
陈东还在喋喋不休“这次的钱就不给霜小子分了哈,这票可难弄死了,缺的厉害,我托了多少人,托到省城去了才给他弄回来这么一张。”
王樱哪儿能不知道缝纫机票的珍贵,连声道谢。之前就说买缝纫机,但是苦于一直没有票,真是等了好长时间。
先听了一个坏消息,又听了一个好消息。王樱骑着自行车满心都是缝纫机。
徐老太看样子很喜欢缝纫,有了这个机器,家里做衣服再也不用拿针在那儿消磨了,甚至家里还能再多做几套床单被罩的。
现在倒是什么都好,就是家里的床单只有一床,换都不怎么敢换,都是趁着天气好,洗了赶紧挂出去,晒上一天晚上再铺。
王樱这样想着,骑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着走着,王樱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了一个小胡同。
王樱用脚刹住车,不多时,那个人就又从小胡同钻出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推自行车的男人。
两人一前一后,看着跟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后面的背篓里像是放了不少东西,把车子都给坠的朝一边歪着。
王樱没再跟,不过她还是很疑惑。
怎么王玲玲在县城干什么呢那个男人又是谁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