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采的态度让荣夫人脸一白，盈润的唇瓣张合了几次，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张景闻言，目光陡然变得阴冷起来，戾气宛如实质地向顾雨射来。

就算年纪尚小，他也知道当顾雨痊愈的那一刻起，镇北王府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

不过张景一句话都没说。

镇北王死透之前，他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在两人的目光下，顾雨坦然地越过门槛，踏入了固乾镇守卫最为森严的房间。

房内光线有些昏暗，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同时顾雨还嗅到了一丝腐朽的味道。

越过屏风，一个精致的床榻出现在顾雨面前。

一个和程采同样装束的亲卫，正小心翼翼地扶着镇北王，将他从床榻上扶起来。

“咳咳咳——！”

镇北王刚靠上床头，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房内的其他人一言不发，整个房间只有镇北王气息不足的咳嗽声。

“你们先下去吧！”

镇北王面色居然开始红润起来，这句话说得倒是中气十足。

程采等人慢慢地退下，镇北王这才将目光放在顾雨身上，而顾雨在这期间，一直都在打量着镇北王。

尽管已经接近油尽灯枯，镇北王身上依旧洋溢着一股军武气质，这是镇北王戎武一生留下来的痕迹。

然而除此之外，那灰白的头发、微弱的气息、暗淡的眼神，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状态已经每况愈下了。

“固儿——”

面对镇北王的昵称，顾雨没有任何的反应。

镇北王的目光又暗淡了一分，他想了想：“我的时间不多了。”

顾雨点点头：“我知道。”

镇北王内心暗叹一声。

正如他所料，顾雨之所以这个时候‘不疯’了，就是因为他快死了。

望着眼前的青年，镇北王眼神有些恍惚，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天真少年的身影。

然而他知道，那个天真的少年早就‘死’了。

眼前这个装疯卖傻多年的青年，之所以愿意站在他面前，就是为了继承他的一切。

然后去复仇！

闹吧！尽管去闹吧！

他张伦一生抗蛮，为大乾续命二十栽，自认为已经对大乾尽忠职守，问心无愧。

当年的那件事情，他至今也查不清楚。

只是，大乾欠他张家一个交代。

他拿不到，他儿子去拿！

稳定下心神，镇北王望向顾雨，郑重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布局多年，但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承诺！”

顾雨：？？？

他有点跟不上镇北王的思路。

镇北王注意到他的表情，以为他有些受挫，于是安慰道：“你这些年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但你对荣副将的处理还是欠妥当，有心人若是去查，顺着蛛丝马迹还是能够查出一些东西来的。”

荣副将？

顾雨心思急转。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那是他的一次正当防卫，对方死的挺惨的。

顾雨也是通过他口中得知那个油田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镇北王知道些什么，但顾雨不想和镇北王玩猜谜游戏。

再玩一会儿，镇北王可能就死了。

于是他看向床上的镇北王，直接问道：“你需要什么承诺？”